《瓦莉·伊克斯波特：偶像与叛逆者》海报

《萨尔茨堡周期》

　　被称为“行为艺术教母”的奥地利艺术家瓦莉·伊克斯波特（VALIE EXPORT，1940－）是以激进女性主义者的姿态闯入艺坛的，她最著名的作品是1968年～1971年间在欧洲十个城市实施的革命性作品《点击和触摸影院》，她用聚苯乙烯泡沫塑料制作了一个方形盒子，将之作为“影院”穿在赤裸的胸前，然后她走在街上，邀请路人把手伸进“影院”的帘幕来触摸。她展示了一种触觉而非光学的电影体验，这种公开化的亲密接触，是对固有的性别权力关系中女性身体和意识始终被异化的一种挑衅，籍此将女性身体与色情区分开来。她将私密公开化，变“被凝视”为凝视，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触摸中感知和考察人类的心理、情欲、侵犯和暴力的边界以及能否和如何逾越边界。尽管这一行为艺术在当时广受媒体诟病，但却就此奠定了她在艺术史上的地位。

　　伊克斯波特原名瓦尔特劳德·雷纳，婚后随夫姓，更名为瓦尔特劳德·霍林格尔，1967年，她放弃了父姓和夫姓，开始将大写的VALIE EXPORT作为自己的新名字，VALIE来自一种香烟的品牌，而EXPORT则表达了她想从自身找到出口的愿望。

　　伊克斯波特并非天生反骨，她14岁前在修道院接受教育，曾对宗教非常虔诚。她于1960年进入维也纳国立纺织工业学院学习设计和绘画，后结婚生子，成为家庭主妇。在与丈夫离婚后，又重回艺术学院继续深造。在她从艺之初，正值维也纳行动派风头正劲，赫尔曼·尼赤、君特·布鲁斯等人以身体挑战社会禁忌的激进艺术，给予她深刻的影响。1969年，在维也纳街头，她与彼得·维贝尔合作表演了《选自失败者档案》，她用遛狗的带子牵着匍匐前行的维贝尔招摇过市。在那几年的行为表演中，伊克斯波特实施过比上述作品冲击力更强的骇世之作，其中包括1968年在慕尼黑一家电影院表演的《行动裤：生殖器恐慌》－－向惊讶的观众展示他们期待在银幕上看到的女性隐私。该行为旨在挑战电影的窥淫癖视角，并规避对女性身体的男权操控。电影中对于女性身体的欣赏，基本上是一种偷窥的体验，而在伊克斯波特的作品中，观众却可以公开凝视“演员”的身体。但实际情况是，观众在面对她真实的身体时，却纷纷选择了离场。人们可以接受银幕上的这类场景，却无法面对现实。

　　从20世纪70年代起，伊克斯波特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的身体实验，这些作品通过摄影和视频的形式保存下来，尽管在今天已丧失了“现场”感，但艺术家运用多维感官和心理现实来引导观众直面社会禁忌的艺术表达方式，却得以留存至今，并对之后的当代艺术（尤其是女性艺术）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伊克斯波特将自己的作品称之为媒体行动主义，她不断运用新的技术手段进行创作，例如在2002年创作的视频装置《语言的力量》中，她将微型摄像头放入一位男子的喉咙，同时在六台显示器上展示了其喉咙内部的影像。在2007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上，她在军械库进行了12分钟的表演，通过鼻子向喉咙插入微型摄像头，喉咙的内部图像便展现在大型显示器上，她用德语朗读自己的一篇关于语言起源的诗意文本，在她朗读的过程中，现场观众可以在显示器上看到她声带的变化。她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提醒人们重视身体表面与内部结构的关联。她还利用计算机技术、借用电影蒙太奇的解析与重叠手段创作数码摄影作品，通过将身体与建筑、身体与自然进行配置，实现内在心理状态的外部可见化，她早年所学的设计专业在这类作品中得到了扩展利用。

　　2015年，导演克劳迪娅·穆勒拍摄了一部电影《瓦莉·伊克斯波特：偶像与叛逆者》,由2004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激进女作家艾尔芙蕾德·耶利内克执笔撰写脚本，对伊克斯波特颇具传奇色彩的艺术生涯进行了一次回顾与总结。

　　伊克斯波特的作品大多以身体为艺术创意的载体，但却并不囿于身体表达。几十年来，她不断扩展艺术的内涵和外延，创作了大量引人深思的作品。其作品的形式涵盖了行为艺术、观念摄影、视频装置、实验电影、故事片、雕塑以及理论著述等等，作品的内容也走出了“女性主义”的范畴，进入到更广阔的社会、政治、宗教等领域。她同时拥有艺术家、演员、导演、编剧、制片人、教授等多重身份，至今仍活跃于国际艺坛。她将艺术当作自我定义的媒介，当作反抗和“重建”社会的工具，试图通过传播自由平等的价值观来改变现实世界，从而为艺术增添新的价值。

　　（编辑：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