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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霍克尼:幻影家的解脱

2015-04-17 11:30:22来源:芭莎艺术    作者:埃尔南·巴斯

   


大卫·霍克尼 David Hockney

  1937年7月9日出生于英国,1953年进入布雷德福艺术学院学习绘画两年,尔后进入伦敦皇家艺术学院学习,并获该院金勒斯奖。霍克尼创作类型多样,不仅是画家、摄影家,同时也是一位蚀刻家、制图员和设计师。霍克尼被公认为是当今国际画坛最具影响力的大师之一。


讲述者:埃尔南·巴斯 Hernan Bas

  1978年出生于美国迈阿密,1996年毕业于迈阿密新世界艺术学院,1999年获克利夫兰艺术研究院麦卡洛奖,现在工作和生活于迈阿密。

  初识:密语显现

  1961年,就读于英国伦敦皇家艺术学院年仅24岁的大卫·霍克尼画下一幅名为《我们两个男孩紧紧胶着》的作品。32年后,当时15岁的我在图书馆冷清的廊道翻到一本艺术史书籍,书中印刷的这幅画有些褪色,却让我一下子脸色发红,捧书的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我内心的秘密,第一次因为一幅画而真相大白。


大卫·霍克尼《我们两个男孩紧紧胶着》,木板油画,121.9×152.4cm,1961年,Arts Council Collection收藏。

  像施展定身术一般让我愣在原地的这幅画,它竟然能够拉开如同厚重帷幕一般的暗喻,以欢呼乃至狂欢的姿态毫不遮掩地亮相在《20世纪艺术史》中。我也曾研习过弗朗西斯·培根、安迪·沃霍尔和罗伯特·劳申伯格的作品,但读过的论述中无一例外绝口不提艺术家本身的性取向。

  但当大卫·霍克尼的作品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所有故弄玄虚的辩论一瞬间不复存在,被篡改过的艺术史也随之倾圮显露出愈加真实的形貌。前所未有,艺术向我公开宣讲一门秘密的语言。


大卫·霍克尼《玩具男孩》,布面油画,121.9×99.06 cm,1960-1961年

  我们两个男孩紧紧胶着

  直至今日,琢磨绘画言外之意的能力依旧在《我们两个男孩紧紧胶着》这幅画作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因为这幅貌似抽象的图像在53年前诞生之时,便将晦暗隐涩的一切昭然若揭:白色线条绘就的手臂体现出拥抱,紧促的短线条将两个人物紧密缝合,弥漫四周的是飘忽的笔触和少女涂鸦般的潦草心形图案。


大卫·霍克尼《艺术家肖像(有两个人物的泳池)》,布面丙烯,273×400cm,1972年

  画面右方几排小字将美国诗人瓦尔特·惠特曼(Walt Whitman)1885年同名诗作中的语句打乱重组:“享受权利……舒展手臂……紧握手指……武装且无畏……吃饭、喝酒、睡觉、相爱”。长久以来,惠特曼与其诗作都遭受着性取向的质疑,有人确定这首诗埋伏着同性倾向无疑,也有人坚信诗人溢词赞美着美国内战期间士兵间的兄弟情谊。自奥斯卡·王尔德乃至更久远的时代以来,同性之爱无法被诉诸语言都是一项了然于心的隐蔽传统,哪怕惠特曼确实在使用着这门秘密的语言。

  抛开传统,霍克尼在早期艺术实践中随心按自己喜好挪用这首半世纪前的诗歌正显露出他的才华——乐此不疲地凭借自身渴望肆意诠释这个世界,同时保持平实而冷静的现实主义。怒放的优美和严苛的冷静,像画中的两个男孩一样紧紧胶着。


大卫·霍克尼《我的父母》

  不被湮灭的法则

  15岁以来,我时常会沉浸在霍克尼的早期作品中,但从他这幅画作之后的漫长艺术生涯中我学到更有效的一课:当我不断前行之时,艺术家的个体性取向并不能成为故事的一切。参照霍克尼的历程,并非是对某一部分自我的放弃,而是一个伟大思考者和绘画者坦诚着成熟的过程。

  回望霍克尼至今的所有创作,除了60年代的部分沐浴场景绘画和其对彼得·施莱辛格 (Peter Schlesinger)的大量肖像创作,事实上仅有某一阶段的作品密集昭告其同性立场。霍克尼作品最完整而真实的样貌,正是肆意优美交织着严苛现实主义,再以纯粹绘画技巧将之缝合。


大卫·霍克尼《大水花》,布面丙烯,242.5×243.9cm,1967年,泰特美术馆收藏。

  正是如此,他得以对抗凭借性取向划分艺术家的粗暴分类。他作品中的素描肖像、静物画、洛杉矶街道和全球酒店大堂都透露出这样的寻求不懈存在于每一个角落。在酒店停留的生命时刻、加州诱惑、中国之旅、母亲肖像……这些任何艺术家都可以拮取的题材却被霍克尼从内容中解放出来,我们也绝不会仅以性取向作为凭据来解读这些伟大的创作。[NextPage]


大卫·霍克尼《大型室内设计,洛杉矶》,布上油彩、纸本、墨水,182×304cm,1988年

  时代更迭、艺术运动的波浪将无数艺术家的名字湮没在历史之外,霍克尼找到从艺术史中遗存的法则,平衡着内容与形式这一永恒的对立。就像没有人会质疑德加,并非因为其作品中附着的久远时光,而是在于艺术家炉火纯青的技巧和天赋的才华像一把足以包罗万象的保护伞使其能够不断创造出优秀作品。霍克尼也在有意无意中为自己打造出这样一道保护屏障,甚至于iPad或着iPhone上也能创造出不被湮灭的风景。

  在2009年的整个夏天,大卫·霍克尼只做了一件事——躺在英国布里德 灵顿家中的床上,用iPhone捕捉太阳从海湾中升起的瞬间。他用“Brushes”——一种专门为iPhone和iPodTouch开发的画图软件, 以及他的大拇指绘画。iPhone的好处对霍克尼来说,是可以让他“躺在家里的小床上”就能作画。

  幻影家的解脱

  作为公认的艺术大师,霍克尼似乎仅凭其作品中的透明光环和微妙气味,就足以使其影响根植于另一个艺术家的疆域深处。

  霍克尼80年代的早期创作缺失在场人物,色彩斑斓几近花哨,却仍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点燃我的视线。我与霍克尼之间,色彩的关联以精神化的方式存在,他在同时期与孟菲斯小组之间共通的高强度解构自我作品的方式也以隐秘的方式影响着我。


 埃尔南·巴斯(Hernan Bas)《暖灰》,纸上炭笔、丙烯,76.2×57.2cm,2013年

  然而当我重新审视孟菲斯小组的设计,我发现了自己关于霍克尼的谎言。霍克尼一次又一次飞跃,他的作品像看不清面貌的男孩一次又一次背向我跳入黑暗的泳池。我必将看清他的形貌,在那之前疑惑将一直存在。我终将从这位幻影家的密语中得以艰难解脱。


艺术大师霍克尼在他洛杉矶的家中

  这组名为《Photo Collage》的作品是“霍克尼式”拼贴,他使用宝丽莱相机来对拍摄同一对象的不同局部,再拼合回原来的整体。受到相机的视场变形以及人手操作的影响,不同的局部照片之间不可能完美地对接,经常会出现重叠或者错位,甚至视角的偏移。霍克尼的拼贴不同于普通照片裁成数张小照片拼合的地方在于,这些重叠和拼合,给人以奇妙的拼贴快感,而身为画家的霍克尼亦赋予拼贴作品绘画般的感觉。

  (编辑: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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