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3日,原本晒着各种展览、心情、甚至世界各地旅游风景的艺术界微信朋友圈,被一条消息刷屏,被誉为当代艺术“教父”的栗宪庭被“请”去警局,连同“请”去的还有一些以其名义设立的基金会所举办的某“影展”近十年的资料。第二天,栗宪庭安然回家,但关于他的话题,在微信圈中久久不能平息。
在艺术圈外,栗宪庭很少被人熟知,但在艺术圈内,人们都尊称他为“老栗”。
老栗1949年出生于吉林,今年65岁,他个子不高,头发很早就已经花白了,很多年他都留着胡须,近些年胡子也开始变得银白,这让他更加容易混迹于普通人当中,而他自己也很想在宋庄小堡过着和当地村民同样含饴逗孙的悠闲生活,然而这似乎并不容易。白天,他的家似乎永远都不属于自己,客厅中总有各种各样的人坐在那里喝茶、聊天。这些人当中,有现在已经很知名的当代艺术家“大腕”,也有初出茅庐的艺术院校学生,还有媒体、收藏家、企业家。“老栗”为他们泡茶,常常很少说话,但只要他在,哪怕是静默,人们也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最核心力量,因为“栗宪庭”是中国当代艺术绕不过去的一个名字。
上世纪70年代末,栗宪庭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毕业,在《美术》杂志做编辑。当时被禁锢多年的艺术开始萌芽,这本杂志吸引了众多目前已经很知名的艺术家、评论家的关注,其中包括水中天、贾方舟、郎绍君等人。这些评论家在《美术》上撰稿,有媒体报道:“这些评论家不仅介绍活跃于美术学院的青年教师和研究生,也介绍了‘星星画会’这样的非学院艺术家,吴冠中、袁运生、尚扬、何多苓,以及云南画派和伤痕美术都是这个时期的受惠者。”
“星星美展”最初由黄锐、马德升、钟阿城、曲磊磊、王克平、严力、薄云(李永存)、李爽、毛栗子、杨益平等人在1979年春天发起。参加展览的人很多都不是艺术家出身。严力刚学了两个月的画。剧作家王克平连毕加索都不知道,但就是他,后来被公认为最能用作品代表情绪化声音的艺术家,在第一届“星星美展”时,他拿出了三十件木雕,其中一件叫《沉默》的木雕一直被美术评论家当作“星星美展”的标志性作品。那些作品的表现手段是自由的,是我们从未看到过的。展览像原子弹炸到中国艺术界一样。后来,“星星美展”被认为是中国当代艺术的起点。
1980年,栗宪庭采写了《关于“星星”美展》的报道,这是对星星美展最早的一篇报道。1983年栗宪庭离开《美术》杂志。1985年,一批年轻批评家比如范迪安、费大为、朱青生等推动了中国当代艺术的“85新潮”,其中包括艺术家王广义、黄永砯、张培力等人。而栗宪庭在助力“85新潮”的《中国美术报》中担任编辑,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的推动者之一。
1989年底《中国美术报》停刊,很多艺术家开始汇集在北京圆明园,成为自由人的栗宪庭常常去圆明园观看艺术家们创作作品,并撰写了大量文章。这些对中国当代艺术家、艺术作品的介绍被刊登在香港等地的杂志上,成为外界了解中国当代艺术的窗口。
《三联生活周刊》主笔舒可文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在这个最艰苦的时候坚持推介艺术家的人首推老栗,甚至在一些艺术家的心目中,老栗是唯一与他们厮混在一起的人。那时候老栗的家可以被视为各地年轻艺术家的驿站,几乎每天到他家吃饭的人都是不可预测的,吃完饭留宿在他家床上、沙发上、地上的人同样不可提前估计,是随时的。方力钧、岳敏君、杨少斌等现在的成名人物尽在其中。在一个烟雾缭绕的日子里,美国作家安德鲁·所罗门来访,在他采写的文章中,第一次以中国当代艺术的‘教父’这个称号把老栗介绍给西方”。
上世纪90年代初,栗宪庭将中国当代艺术介绍到香港汉雅轩画廊、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等地,并将中国艺术家首次带入威尼斯双年展,引发国际社会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关注。
之后,围绕着栗宪庭及他所推荐的中国当代艺术家,西方对中国当代艺术的解读窗口和视角自此打开,从这个窗口,王广义、方力钧、刘伟等走向了世界舞台,而栗宪庭也成为中国当代艺术无法绕开的一个名字。
2008年之后,西方藏家抛售曾经炙热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作品,中国当代艺术从巅峰沉入低谷,各种关注的视角从当代艺术周围散去,甚至绕道而走。但栗宪庭的家却和之前一样总是围拢着各种各样的人,因为在他们心中,这里离中国的当代艺术最近也最真实。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