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是中国艺术重镇之一，业内的人都知道山东目前是中国美术最重要的收藏市场之一，很多艺术家都说自己的作品在山东有市场，言下之意山东人比较能认其作品。照实来说，山东的美术收藏市场确实值得关注。

　　山东自古是出圣人的地方，山东文化底蕴确实深厚，历代皆有圣哲，也出过不少大艺术家、大画家。于希宁是近百年来，山东最重要的画家、美术教育家，几乎影响了齐鲁整整一代人，山东美术能有今日应该说：于希宁先生功莫大焉。

　　于萍、贾谬主编的《于希宁于衍堂家书》不久前由泰山出版社出版，于萍是于希宁孙女、于衍堂之女、青年画家，贾谬是出生山东的青年评论家、诗人，此次在艺术界不少前辈如朱乃正、孙克、刘龙庭、刘曦林、袁运生、葛玉莹、蒋采苹、蒋建国等或于希宁学生或于衍堂同学好友等的支持下，此书经严谨的编辑考订正式推出，尽管目前的内容还只是辑录了一九五三至一九六三年部分。

　　该书的封底是艺术评论家、书法家、诗人黄以明的题词“国艺家范”，从中国文化生态学的角度揭示了中国文化传承之所以历经五千年一万年几经劫难而不衰的真相。书中家信的内容一半是一个严父对孩子的千般琐碎嘱咐，一半是一个艺术教父对学子的教诲，尽管那个年代已经有点久远，但读来依然历历在目，如在昨天。总弄不清于希宁对于衍堂是严父多一点，还是教父多一点，总之就于衍堂的感受乃先体验到乃父的教父之严，后体验到乃父的慈父之深爱，见书中附录的“于衍堂自画像《哭爸》系列”所说的“老怕见您”。

　　于希宁是大画家、大教育家，鉴于当时的特殊环境，书信中的有些话仅仅限于父子之间的交流，几次其父都嘱咐有些东西不要外露于他人，也就是说虽是家书，但乃是“真经”。我一向喜欢阅读一些学者老年的精短随笔或演讲录，多是因为往往能“一语中的”，避免大部头著作的行文啰嗦。而此书也有这个好处，正因为如此，那天接到样书，当夜就一口气读完，于老在信中的有些说法非常精辟、有意思。

　　比如有关中国书法对绘画的作用。于老在一封书信中讲“用笔的轻、重、疾、徐、顿、折、转、波等的变化上，和在这些变化上应当用的不同的腕力、臂力、手力、指力，已使得这些变化自然，做到得心应手。如果能领会这些东西，无论画彩墨画、素描、以致油画，都能有实质的帮助。画（子）讲结构，书法也讲布白结构，一个字的结体和字与字间的关系照顾以及统一性，这些要求都很严格，因而要认识书法也必须从这些地方动脑子”，了了数语，就讲出了书法哲学在美术创作中的特殊意义和中国画家的得天独厚。这与在另一封信中所说的“底子要宽，业务要专”的学艺经验说的意思一以贯之，都言简意赅。我经常看到一些中国油画家，用很丑的字在自己油画上题字，大煞风景，很惋惜这些画家怎么也是中国人呢。

　　书信中有一扎记载了于希宁与李可染先生关于中国画未来发展的讨论结论，李可染的看法是“既不是以西洋为主的民族形式，也不是中国固有的一套，而是新的一套以民族形式为基础的适当吸收某些西洋的成就的新的形式。”于希宁给于衍堂写到“他这一个论点与我的观点基本上是一致的，我在好久以前与一般通道们讨论这一问题的时候，我就提出这种见解，这也说明这种见解不是李先生一个人的看法，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也可能是一般比较进步的中国国画家的看法。”如今这些书信中讨论的内容的披露，正验证了中国目前美术的发展状况和导向，中国当代水墨的发展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艺术前辈的预言。

　　这些书信，除了展现于氏家学的变迁，同时也展现中国美术学的师学的传承，书信中于希宁多次提到你“太老师”，也就是于老先生自己的老师俞剑华，可见中国文化传承的家学、师学的双轨并行的悠久历史。这种“师道尊严”应该也是黄以明先生在封底题写的“国艺家范”的精髓或“家范”吧。某种程度上即使国破了，只要这种“家范”还在，就不愁华夏文明的香火传递不绝，也许这才是“家”才是“范”最高尚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保家卫国”要把“保家”放在前面的要旨。

　　注：本文作者系《中式生活》、《中国古典红木家具》总编，艺术评论家。

　　（编辑：苏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