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闲聊的时候,老是会扯到诸如教育、艺术教育、国民审美之类的问题,这些“大而空”的话题非吾辈所能驾驭,况且就算谈了,往往也会败兴收场,没有多大的意义和营养价值。
我很羡慕老子、孔子、墨子他们所生活的那个年代,要是搞个国产版的文艺复兴排行榜,我绝对首推春秋战国。那时周室衰微,诸侯独大,官师分离,导致“私门富于公门”,私学兴起。大家想学啥就学啥,不用担心什么高考,不用担心什么四六级,也不用担心什么期末考试,连导师都可以自由选择。那时的“教授”们也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体系,老子的“道”,孔子的“仁”,韩非子的“法”……他们完全凭自己的真本事吃饭,周游列国,游说诸侯,靠的不是本本,拼的不是“李刚”,而是肚里、脑里、口里实实在在的“干货”。要是哪天干得不顺心,“道不同不相与谋”,炒了老板鱿鱼立马就挪窝,孔子不就炒过好几国的老板嘛。当然列国也不是好服侍的,要是你的才能平平,不足以治国平天下,赶紧卷铺盖走人,不要丢人现眼。所以,那个时候的孔子可以自由地收留学生,教育学生,可以自由地收集文献,整理文献。他所有的这些学术、教育活动,没有受到过多的干预。所以,孔子可能是落魄的,但他至少是自由的。后来,秦始皇大一统,就再难见到春秋战国时代那自由开放的士学了。
以美术教育为例,过去人家把教育当教育,现在我们实际上大多把教育当饭吃。现在那么多人考美院,甚至拼了老命往里面挤,真的都是爱艺术吗?说白了,不少人还不是拿艺考当踏入大学的嫁衣,而且这嫁衣不是一般的老百姓所能消受得起的,教育资源就又好生生地被瓜分了。
更严重的问题是,这规则已经催生了浮夸的学术气氛和唯利是图、功利化的教育导向,一些教育早已向行政权力和资本市场臣服。试问现在有些美术院校,还有多少教授是在认真教学生的?还有多少学生是在认真学知识的?不说面目全非,但至少是惨不忍睹。
当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教授们呢,一来收入平平,鲁迅15个月工资就够在北京买个三进大院,梁实秋每月工资就有400元(当时北京一个四口之家,每个月60元就可以维持正常的生活),所以得解决马斯洛的生存需求问题,活下去和好好活下去就成为重要的奋斗目标。在一部分人眼里,要是不能好好解决这个问题,就算学术搞得再好,恐怕也只能沦为学术民工罢了;二来,学校的制度也不甚合理,除了日常教学之外,科研、评级、职称、审查等等又成为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压得教授们喘不过气来。上行下效,老师们这忙那忙,不认真教,学生们哪有心思认真地去学,再加上社会浮躁和功利化的风气,让这帮80后、90后早已不安分了。
最近两年,大家都在提一个词“去行政化”,这不是一个新词,其实早在上世纪,蔡元培先生就曾在他的《教育独立议》中提出:“教育事业当完全交与教育家,保持独立的资格。” 我们先姑且不去论证这个提法的可操作性,但这个想法是合理的。至少我觉得,在一定程度上它可以改变大学的奴性,让教授们抬起头来做人。大学教育要真正做起来,首先要尊重每个老师,这个尊重一方面就是行政上的尊重,让他们有基本的独立性和自由,还要尊重他们的“钱包”和“口粮”。老师们,要尊重每个学生,尊重他们学习知识的权利,尊重他们的创造力。当然大前提是,目前我们所玩的这个教育的游戏规则,是真的该动动刀子和脑子了!
(作者任职于湖北美术馆学术研究部)
(编辑:符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