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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理论界的“抄译”之风

2011-04-27 09:22:51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河清

   

  孔乙己偷人家书被吊打,有人奚落他,他涨红着脸争辩:“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其实,孔乙己还是很可爱的。他偷书是因为他爱书,爱学问,只是穷买不起书。

  如今有不少大名鼎鼎的“学者”,因自己写不出论文著不出书,刚巧也能借助字典翻译一点外文,于是干起了偷窃外文书的勾当:整段整章整篇甚至整本书地翻译过来,算作自己的论文或专著。这样的偷窃方法尚没有一个专有名词,姑名之曰“抄译”。

  这就远没有孔乙己可爱了。他们原本并不缺生活来源,只是为了爬上学术高位,享受学术大师的荣耀,就把人家老外著作的内容偷来算自家成果。这比真偷书可恶百倍。

  这些学术小偷与街头小偷一样,都怀着侥幸心理:我偷东西,别人发现不了。外文著作浩如瀚海,抄译者事实上极难当场抓获。

  但是,就象小偷虽然难抓可终究有失手或运气不济被人抓到的。前些年复旦大学有位研究海德格尔的知名张教授,成段成篇地翻译外国学者的著作,充作自己的写作,被浙江大学孙教授火眼金睛发现了,逮个正着。还有北大那位著名的文化人类学王教授,因抄译被人发现,也在学界被弄得灰头土脸。

  这样的抄译之风,在中国美术理论界其实也很严重。只是美术理论界的小偷们运气比较好,因为中国美术理论界普遍外语水平有限,他们的抄译行为长期未被发现,于是他们愈加地胆大妄为。

  但是他们的好日子开始过到头了。

  先有桑耀武先生,在北京社会科学院网站登出“《艺术的概念衍变》盗自何处?”一文,揭示中国美术学院博士生邵宏先生的著作《艺术的概念衍变》(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3年10月版),“该书第三章‘艺术的概念衍变’几乎完全照搬了保罗·奥斯卡·克里斯特莱尔(Paul Oskar Kristeller)的《现代艺术体系》(The modern system of the Arts)”。

  桑先生揭示,克里斯特莱尔的《现代艺术体系》有九个部分,邵先生掐掉了原文的第1部分和第9部分,掐头去尾,抄译了七个部分。邵先生对译文没有作任何处理,也没有注明是翻译外文原著,直接就把译文搬到自己著作中,算做自己的写作。桑先生把克里斯特莱尔原著的英文和邵先生的文字,作了六组中英文对照,共四大页,洋洋大观。

  再有西安美术学院的李青教授,撰写了“当代美术理论失范现象之一瞥:译与著的概念置换——以吕澎《作为学科的“艺术史”及其相关学科》一文为例” ,指出中国美术学院博士副教授吕澎先生,在2003年第3期《新美术》杂志发表的《作为学科的“艺术史”及其相关学科》一文,也大段大段地抄袭了1985年第2期《美术译丛》所载杨思梁、周晓康译的美国艺术史论家克莱因鲍尔(W.E.Kleinbauer)著的《美术史研究导论》。

  只不过,吕先生不是抄译外文原著,而是抄已译成中文的译文。李青教授也并置了八大段“吕文”和“译文”,两相对照,令人叹为观止。应该说,抄袭中文译文比直接抄译外文风险大得多,但吕先生的胆子更大。谁能发现我抄15年前的旧杂志?抄了再说。但吕先生栽到了李教授这样的高人手里只能自认倒霉。不能不叹服李教授的好记性。他读了吕先生的文章后,居然觉得眼熟,然后硬是从家中收藏的几本15年前出版的《美术译丛》中找到了出处!向你致敬,李青教授。

  我这里想例举的,是中国美术学院教授曹意强先生的《策略与混杂——现代性与油画现代主义的两个基本特征》一文。(打入全名,可以网上搜索到)这是曹先生向去年底北戴河召开的专门讨论“现代性”的全国油画会议递交的论文。

  该文的论点是:库尔贝的“策略”(创新)和英国当代画家布雷克(P. Blake)的“混杂”(古今新旧混杂)是油画现代主义的两个基本特征。库尔贝的油画《你好,库尔贝先生》(1854)和布雷克戏仿库尔贝的《你好,霍克尼先生》(1983),被认为“堪称整个现代性的视觉阐释”。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关于“现代主义”的定义纵有千条万条,但绝没有一条象曹先生那样把新旧“混杂”归入现代主义的。关于西方现代主义绘画的代表人物,也有多种说法。但把一个不是创新、而是戏仿旧作的画家推举为代表,也天下唯曹先生一人耳。

  混杂(或曰杂糅hybridization)、戏仿(parody)、双重解码(double code新旧共存)等,属于“后现代主义”范畴,是中外学术界常识的常识。显然曹先生对这一大学文科最普通的常识毫无知晓。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曹先生文章的最后一段出现了:“后现代主义是对传统的讽喻性挪用,它以反历史的方式将过去与当下混合杂交。布雷克的《霍克尼先生,今天好》充分地体现了这种倾向。”

  原来,布雷克的“混杂”充分体现的就是后现代主义!

  曹先生竟然在同一篇文章中,把一位充分体现“后现代主义”的人物,同时又说成是“现代主义”的代表,可谓中国当代学术史上的一个奇观。如此自相矛盾,令人狐疑丛生。

  但凡一个正常人写文章,绝不会前面写此人黑,后面又说此人白。如果此文真是曹先生动脑筋,用自己观点、自己思路写出来,决不会发生这样的前后矛盾。于是人们有理由怀疑:这篇文章不是曹先生自己动笔写的,而是抄凑外文资料译文而成。

  抄,就可能抄出疏漏。当然,如果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抄,至少不会抄成牛头不对马嘴。但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说明曹先生在抄的时候,还进行了改动。

  根据逻辑,外文资料的原主题应该是:策略与混杂——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创新策略的库尔贝是现代主义,新旧混杂的布雷克是后现代主义,清清楚楚,正正确确。

  不幸的是,这次北戴河会议只讨论现代性,不讨论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直接抄搬原文就文不对题。可能的推理是,曹先生以一种大无畏气概,干脆把布雷克的后现代主义“混杂”也归到现代主义门下。于是,布雷克和库尔贝都变成了现代主义代表,都成了“现代性”的“视觉阐释”,如此便符合了会议的议题。曹先生可能以为,美术理论界没人懂什么现代后现代,谁也说不清现代后现代性。这样把后现代改说成是现代,水越搅越混,谁能发现得了?

  但曹先生犯了一个致命的疏忽。这就是,前面他把布雷克说成是现代主义代表,后面却忘了作相应的删改。原文中说布雷克充分体现了后现代主义的文字,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所以就演成了布雷克前面唱白脸,后面唱黑脸的怪剧!

  说这篇文章是外文资料的抄凑,还因为这篇文章明显是翻译文体。随举两句:“现代艺术旨在将绘画形式与媒介控制为作品本身的有机组成部分,并激发观看者对其知觉进行挑战”,“如果说,西方传统的油画为了在再现中实现和谐的目标而压抑了笔触、媒质和绘画语言本身的张力,使之服从表现的主题,那么,现代主义绘画就要将这些张力释放出来以形成不证自明的绘画特质”……。

  这样欧化和翻译句式的文字,我这样从外语学院科班毕业的人写不出来,曹先生也写不出来。因为曹先生平常文章的行文造句,相当平白口语。试举曹先生《伟大的传统,新颖的创造》一文:“当我们说民族传统的时候,我们究竟指的是哪个时代的传统:是魏晋南北朝?是唐宋?是元明?还是清代?仅仅泛泛地肯定传统,对我们理解传统无济于事……”

  这样两种判然不同的文风,后一种是曹先生自己的真手笔,前一种显然来自翻译。中国有一些假洋鬼子,外语一窍不通,却写一手玄奥莫测的假洋文。曹先生的文章也不属于这种中国人写的假洋文,而确实是翻译文字,尽管翻译得很粗糙,错漏叠出。(参阅拙博客文“主席团主席还是单元主持?”网上搜索)

  说这篇文章是抄译外文资料,还可以从文章的结尾来判断。一般人写文章,结尾都会总结归纳一下,留下几句文字有讲究的结论。而曹先生此文的结尾,显得匆匆中断:“异物并置支撑多元的混杂。这是现代性艺术的第二个主要特征,将传统的继承与创新观念转化为‘双重解码’实践。”

  一篇近五千字的长文,就这样结束了,让人感到没有正式结尾。尤其最后一句话,似乎还要展开说什么,却没了下文,实在给人抄到哪算哪的感觉。

  我很希望曹先生出来回应说文章是自己写的,证明我的分析错了。但布雷克身份的前后矛盾如何解释?不管怎么说,这种不可思议的疏误和对后现代主义的常识无知,实在与曹先生在中国显赫的学术地位不相符。

  我更希望中国的美术理论界,大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多出来一些桑先生和李教授这样的学术反扒高手,让抄译者没有得手的机会。

  (编辑:李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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