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街四号》(《作品》2020年第3期刊发;《长篇小说选刊》2020年第3期转载)无疑是令灵魂抵达和谐之境的诗意建构,海男在物质充斥、精神被捆绑的时代,去尽对生命确定性成见,以探险者和发现者的不懈探求,创建了源自生命本体的真善美,重建了对世界的信任及生命本身的诗性。
每一个出入青云街四号的人都有着自己故事,而几乎所有的故事都散落在时光的乱流里。在超快节奏的生活里,人们还能找到或活出一番人生的诗意吗?青云街四号的女主人王医生及与其相关的人的故事,对作为独居的女性作家的而言,就是久久未解的悬念存在;慈兰阿婆历史里的战争逃亡与战地救护,亲人爱人之永失,多年后沉淀为记忆之韵;人生总是得失同行,生之不弃仁爱,即是安妥;生命原本是一场修为,因果亦在转化中。正如苏珊·桑塔格所说的“人必须在人的世界里求取意义”,“我”在时间的维度里,在关注他人的故事里也认识了自己,并找到诗意与安妥。海男以富于诗意与哲思承重的语言,轻轻拂拭去生命的种种过载,重新赋予生命以栖息与想象的创造性空间,给予人生以诗意驰骋的远方,虚无而安妥的求索。
青云街四号的女主人是牙科医生,医者仁心,她不仅除去牙齿的病痛,还给予患者生命缓冲、放松的空间——空中花园。于是这里,成为所有故事的缘起之地,而“我”的工作就是打捞演绎在时间之流的那些平凡故事。对于时间而言,故事既是一瞬又是永恒:商务忙碌中小上海,把这里看作放下生命繁芜的福地;曾经想跳楼,被王医生与“我”召唤回来的果果,去了梅里雪山脚下的小学支教,并召唤了男友为学校引资改善校容校貌;曾经被误认为骗子消失很久的女模特的回归,消解了众人世俗经验的认定;曾经是问题女孩的阿南,管理着一群“问题”孩子,后来又回江南老家开始新的寻找;身患绝症的郭涛,隐瞒了家人,经务着五万棵柑橘的果园,如同七十多岁承包荒山开始第二次创业的“中国橙王”一样开创生命的另一番天地;因患病被女人抛弃的画家朝木,觉悟后进入生命新境——放下得失,在远郊画室专心教授孩子们作画;遛狗的男孩告别家乡,直奔飞行梦而去;数十年坚持拾荒的桂枝老人,原来是为了支助农村孩子受教育;小花离开慈兰阿婆去北京最终返回,与众人使青春与爱情遭受二战洗礼的慈兰阿婆迎来了“一个人的博物馆”之生命老境的炫灿,既是人生的告慰,亦是至死记忆和同尘光的出口。一切生命的低谷,皆有被改写的机会,这也是拯救和治愈现代疾病的良方。一切在于灵魂的觉悟,觉悟的灵魂才可能获得诗意与新的境界。
小说文本以自然而静静流淌的诗意,引人深思的哲语,极力地消解着故事的完整性,疏离疏落的故事因此荡漾着生命的静美与平和。海男以高远的时空维度与细腻的意识流动,以超乎常人的叙事耐心,在抚慰人心的灵魂启智中促成小说精神彼岸的抵达。王医生是真善美的促成者与创造者,而“我”则是发现者。在彼此照亮他人,认识和进入他人生命的过程中,也完成了和谐之境的抵达。
(编辑: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