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心
在香港书展新闻中心那小小的会议室里与朱天心见面,在嘈杂的人声、背景音乐声中,朱天心从一笔一画为记者签名的旧作上抬起头来,露出温婉的笑容。蓬松的短发、黑色钢琴褶的上衣,语速中等,声音柔和,圆圆的眼睛,眼神如女学生般清冽。眼前家常、朴素、不张扬的朱天心,是台湾文学史上不可忽视的重要作家之一、文学评论家的最爱。
祖籍山东临朐的朱天心,一门三代都是好作家。朱天心高中时代就开始创作,不满20岁就出版了《击壤歌》等书,受到文坛瞩目。大学就读于台大历史系,毕业后成为专业作家,和姐姐朱天文在上世纪70年代末期创办“三三集刊”,对当时台湾文艺青年产生一定影响。
阿城说她“有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气质,这造成朱天心一种强悍的敏感”。没错,朱天心7月26日莅临香港书展,在16场名作家讲座中,这位气质安静的女作家演讲题目最短,却力量澎湃:《呐喊》。与许多文人不同,朱天心积极入世的姿态,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既是“呐喊”,也是为尽一份“言责”。
朱天心这是第二次来香港书展。她说:“头一次我算是揩了香港书展的油。14年前吧,1995年天文来书展,我和女儿混过来。也是这个季节,我们两个哪里都不想去,就穿着睡衣、翘着二郎腿,坐在旅馆看启德机场的飞机起起落落,时间到了跑出去买一只烧鸭回来,完全是度假之旅。那时的香港书展很静态,人也没那么多,我记得天文和阿城他们坐一排,开一个研讨会,一人讲不了20分钟。”
朱天心很喜欢读书,也很早就开始创作,她说:“一开始痴迷于文学,最重要的因素是我的家族,他们为我开了一扇窗。因为爸妈工作的关系,妈妈是日文翻译者,爸爸是小说家。所以从小家里书就比一般人要多,当然书多没什么了不起,但它们对你是完全开放的,完全让你去探险。我爸妈不会留一手,也不会动不动说‘这本书你不要读,那本书还不适合你’,更不会硬推给我什么‘好书’。12岁的时候我在读《洛丽塔》,那时想的是,什么时候能写出属于我的《洛丽塔》啊。我觉得那是全天下最棒的一本书,多年后我还是很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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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在香港书展上,朱天心的演讲题目是《呐喊》,记者问她,是否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写作状态?朱天心回答说:“这当然是取鲁迅的典故,我试图来说明自己写作的整个支撑和动力。从年轻一直写到现在,支撑我的那个动力就是,看到大家都在沉睡着,然后有火灾了跑不出来,你到底要不要喊呢?痛苦的昏沉中不知是死还是清醒,鲁迅做了挣扎,我是早早没有挣扎了,先喊再说。我已经尽了我的一份责任,这是一份‘言责’”。
对于张爱玲最新披露的《小团圆》,朱天心评价说:“匆匆读了,不忍细读。读后我第一个感叹就是:‘啊,她真的是人肉炸弹啊!把胡给炸稀烂,自己也炸稀烂!’天文读了更是伤心,她说:‘真的是大叩大鸣、小叩小鸣,恶叩恶鸣’。”后来朱天心整理了一个想法安慰姐姐天文,“我觉得张爱玲一生的文学虽然不是学院的,但她自我的文学训练和养成还是很现代主义的,这种精神是对人性现世是怀疑的、拆解的、颠覆的,她除了这么对待人,也一以贯之地这么对待自己和自己很看重的那段感情。所以我觉得她是壮烈成仁,死状甚惨地死在战场上。到最后一刻她还是打了这一仗,尽管那个死相很难看,但还是可尊敬的。”她说。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