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神童——阿莱克斯·普赖尔(Alex Prior)
作为英国最有前途的少年,他的照片已进入国家肖像馆,还上过BBC的“地平线”节目。他是圣彼得堡里姆斯基·柯萨科夫音乐学院有史以来招收的年纪最小的学生,他的作品曾与莫扎特的《安魂曲》和拉赫玛尼诺夫的《礼拜》同台演出。
2007年,这个14岁的英国男孩在莫斯科指挥了他新写的芭蕾。阿莱克斯·普赖尔(Alex Prior)是以前说的神童,现在则被看成天生怪物。要是他的才能在体育方面,肯定已在温布利或温布尔登大放异彩,从伦敦一路到加尔各答都能看到他的笑脸海报。但当今时代对早熟天才有种狐疑,总觉得受到了他们的威胁。当自学成才的数学天才露丝·劳伦斯(Ruth Lawrence)11岁进入牛津时,媒体评论一致认为她没有享受童年时光,应该放松几年,了解一下宽泛平庸的常识。普赖尔成功挑战这一偏见时肯定异常得意——他在克里姆林宫指挥了《森林王子》。
用八卦风格叙述,阿莱克斯真是个奇人。他两岁时就跟着俄国妈妈爱莲娜去科文特花园,回家后就在地毯上跳起了《睡美人》。爱莲娜曾师从俄罗斯男低音叶甫盖尼·内斯托仁科(Evgeny Nestorenko),拿了英国文化委员会的奖学金来到英国,嫁给了彼得·普赖尔——一个梅登海德的商人,已有四个孩子。普赖尔一开始还对阿莱克斯的天赋将信将疑。爱莲娜说:“我丈夫不想让他当音乐家,想让他去打板球或橄榄球,不过阿莱克斯打板球的时候也一直在唱歌。”
他只要一坐到钢琴边,就立刻开始即兴演奏。他去了皇家音乐学院的青少部,被确认“将来肯定会成为杰出的作曲家”。还穿短裤时,他就在卡内基音乐厅唱过俄罗斯民谣,私下里已经录过一张歌剧咏叹调选集。然后他说:这不是我想要的。于是11岁时,他写了一部钢琴协奏曲。“他从来不需要别人敦促,”爱莲娜说,“总是他在敦促别人,这有时让我害怕。不过他非常幸福。”
在达廷顿暑期学校,阿莱克斯走进斯蒂芬·蒙塔古(Stephen Montague)的作曲班时宣布“我是个天才”,众人侧目。当蒙塔古对他某一断语表示异议后,阿莱克斯起身离席,妈妈跟在他身后。
他说,“几位教授听了我的钢琴协奏曲以后十分欣赏”,于是“邀请”他去圣彼得堡学习。当我跟他母亲通电话时,听到阿莱克斯在背后不停大声催促她。等他拿到电话后,立刻告诉我他多么渴望能进音乐学院接受正规训练,“周末去皇家音乐学院开小灶已经不够了”。
在俄罗斯,他请了一位英国家教每隔几周辅导一次功课,在电脑上学习网络课程。我问他会不会怀念同龄人朋友,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同龄人?这儿音乐学院里的人都比我大十到十五岁。重要的不是你自己的年纪,是物以类聚。我不喜欢普通学校,太肤浅了。”我问他正在读什么。“易卜生的《玩偶之家》,我要据此写一部歌剧。还有芬兰史诗《卡勒瓦拉》,盎格鲁-撒克逊古语的《贝奥武夫》。我爱死古代语言了。”我问他看过《哈利·波特》没有。“我读了前20页,不是我的菜。作为有宗教信仰的人,我觉得它很邪气。”[NextPage]
他的言谈中弥漫着可笑的自信,不断用批发来的二手观点挑战听者的耐心。14岁的普赖尔说:“所有的艺术,包括我自己的,都来自上帝。就这点而言,米开朗基罗和巴赫都绝对正确。”他顺便提到父亲的时候说:“他基本上是个无神论者。”
换了话题后,他宣布:“我同意美国作曲家约翰·亚当斯的说法,音乐应该给人们带来欢乐。这是我和他唯一意见相合的地方。”谈到他的《森林王子》芭蕾时,他坚称这不是为孩子写的,“但他们可能也会喜欢。吉卜林很深刻。”我好奇他有没有看过卡通版的《森林王子》,他又哼了一声,“它没有真正描绘出吉卜林的想法,我更喜欢俄罗斯先锋派古拜杜丽娜的版本”。
我们究竟该如何看待这么个早熟儿呢?音乐上说,不过尔尔。虽然阿莱克斯承认受到瓦格纳、穆索尔斯基、西贝柳斯和“晚期里姆斯基-柯萨科夫”的影响,但他网站上播放的组曲《春之流动》中的主旋律明显在迎合柴科夫斯基(老柴被阿莱克斯贬为“分量不够”),其余部分叠加了一些现代派配器效果。其结尾优雅,但没有留下任何想象空间。其它作品也同样寡淡。
阿莱克斯所代表的,更像生产设备而非创意天赋。何况他也不是唯一的“神童”。美国的杰·格林伯格和他一样岁数时让伦敦交响乐团录制了《第五交响曲》,该作品除了原创性之外达到了一切技术标准。另一个14岁少年吉特·阿姆斯特朗在皇家音乐学院学习时,在隔壁一条街的帝国大学又拿了一张数学文凭,不过他的作品还未进入公众视野。
这些孩子的共同点,跟莫扎特6岁时写交响曲、门德尔松12岁时写钢琴协奏曲的冲动并无不同,但世界已经不再单纯,作曲艺术的要求也更加苛刻。期待一个孩子谱写出多么原创性的音乐是不切实际的,就像孩子写不出成人小说。这两种创作都要求海量的经验,而不是仅凭音符或文字的天赋。交响曲或小说没有天真幼稚的借口。
不过这些判断都不会打扰普赖尔,至少在他自己的预测中,已有天命在身——“我总有一天会成为拜罗伊特的首席指挥”。
(编辑: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