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孙伟
四人在南新街由北向南走,不多时,看到一个诺大的庄园,名曰“何府”,门口有四个护卫。这条街本就比较繁华,再加上这么一个华丽的庄园,显得格外阔气了。
金威问道:“何小姐,你姐姐在哪儿?不会是这里吧?”白清风故意取笑道:“捕头,何小姐的姐夫可不姓何。”金威陪笑道:“是,我糊涂了。”白雅尔道:“还是询问一下比较好,我们都不知道,乱转也不是办法呀。”
金威道:“对,我去问问。”说着跑到何府门口,向一护卫打听:“请问小哥可知何柳家怎么走吗?”护卫惊异道:“你可是我家夫人亲戚?怎么直呼其名?”众人闻言大喜,金威指着何采薇道:“你看,她就是你家夫人的妹妹,还不快迎她进去?”
护卫连忙上前作揖,请道:“四位原来是贵客,快请进。”
白清风笑道:“何小姐,看来你的姐夫中了功名呀,可喜可贺。”何采薇抿嘴娇笑。白清风笑道:“这为何叫何府呀?难道你家老爷也姓何?”护卫答道:“老爷为了感谢夫人对他的恩情,故此以夫人之姓命名。”
白清风点头道:“原来如此。”
护卫道:“七年前,老爷中了功名,便在这里开发了一条街。”白清风道:“这条街是七年前新开发的?”护卫道:“是呀,未开发以前,这里是垃圾场。”白清风笑道:“看来采薇的姐夫为长安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呀。”护卫道:“可不是吗。”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庄园,恰好三个丫鬟袅袅走过,护卫叫道:“夫人的妹妹和朋友来了,小花去找夫人,小丽和小小领客人到客厅。”三个丫鬟道声是,护卫告退。
两个丫鬟领着四人到了客厅,奉上香茗,不一会儿,屋外传来喜悦之声:“妹妹,想死我了,你总算来看我了。”话毕,一个富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到来。何采薇连忙站起,略带哭泣道:“姐姐……”抽噎不能语。
何柳挣脱丫鬟,前来抱住妹妹也是大哭,十数年未相见,此时见面,真是喜极而泣。
过得片刻,何柳擦了眼泪,又替何采薇擦拭一番,这才稍带歉意说:“三位想必是妹妹好友,失礼了。”白清风三人客气一番,何采薇哭哭啼啼的说了家遭突变惨状。何柳早已哭得不成体统,何采薇忍住泪水,倒来劝她放开些。
何柳道:“妹妹,我们十数年未见,姐姐想单独与你谈谈,你看?”何采薇连连道好,对白清风道:“白大哥,你们在院中走走,我一会儿就来找你。”白清风点头应允,金威笑道:“这下好了,白捕快,我们四处走走吧。”
何柳姐妹相扶而去,转到另一个院时,何采薇忽然晕倒,何柳也未喊叫,向不远处招招手,来了两个丫鬟,抬着她急急就走。到了一间装饰堂皇的屋中,丫鬟将她放在床上,在其身上一阵摸索,而后对何柳道:“夫人,没有找到。”何柳眼中露出一丝怒意,惴惴不安道:“难道是她把那东西给了白清风?如此可坏了。”
丫鬟道:“夫人,怕什么,到了这里,他就别想活着出去。”何柳嘻嘻一笑,道:“对了,有办法了,把她弄醒。”丫鬟立马从腰间拿出一小瓶,放在了何采薇嘴边。
白清风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大是困倦,哈欠连天,自嘲道:“最近没有睡过好觉,来到何府放心多了,不自觉要睡觉。”金威笑道:“要睡就睡一会儿吧。”白清风点头道好,一丫鬟走过来,微笑道:“白大侠请跟我来。”
白清风跟着丫鬟走了,来到屋内,丫鬟请白清风就寝,自己打开窗户,说要空气流通,而后关门辞去。白清风真是太过困倦,又打了十几个哈欠,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傍晚时分,一道影子闪过,白清风睡觉的屋内多了一个人。那人轻声呼唤:“清风,醒醒。”不见回应,那人立即闪到他的身旁,迅速的点了他曲池、上阳两穴,在他身上一阵摸索,不见有自己要的东西,连道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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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着急时,屋外传来轻声呼唤,他道:“进来说话。”
一丫鬟进来,道:“尊者,上面吩咐要留活口,还有用处。”他道:“还用他们说?我一直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压根没想要他命。”丫鬟道:“这就好,夫人吩咐,去吃晚饭。”他道声好,解了白清风的穴道,闪身而去。丫鬟推搡白清风道:“白大爷,起床了。”白清风转了一个身,继续睡觉。
丫鬟轻声道:“白大爷,何小姐有请。”
白清风竟立马坐起,道:“何小姐在哪里?”
丫鬟捂嘴笑道:“白大爷,睡觉也不忘我家小姐呀。”白清风不好意,连道:“是不是要吃饭了?”那丫鬟道:“嗯,白大爷请。”白清风道好。
丫鬟领着他到了餐厅,何柳姐妹,白雅尔,金威已在。他不好意思道:“来晚了,莫怪。”何柳站起迎接,道:“外子有事在身,不能前来相陪,白公子可别介意。”白清风抱拳道:“哪里。”又见何采薇眼睛通红,一脸苦楚,问道:“何小姐,怎么回事?”何采薇抽噎只说没事。
何柳让白清风坐在何采薇左侧,自己位于右侧,示意对白清风的重视。坐定后,何柳先敬了众人一杯,感谢他们一路上保护何采薇,然后何采薇又敬酒。
酒过三巡,白清风只觉脑袋发胀,似不胜酒力,大是惊奇,不解道:“平日虽然少喝酒,但也不至于三五杯就醉倒,今日怎么了?”
何柳问道:“白公子可是头晕眼花,浑身乏力,提不起内劲?”白清风奇道:“夫人何以得知?”何柳笑道:“醉酒多是这般表现。”白清风摇摇晃晃起来。金威等却毫无事端,何采薇哭道:“白大哥,对不起。”
白清风不解道:“妹子说什么话……”正说时,门外一阵响动,火光应天,不少人拿着刀枪剑戟围了上来,何采薇连忙抱住白清风,瑟瑟发抖。
白清风道:“这是怎么回事?”白雅尔不舍道:“枉你自作聪明,可惜还是要我给你送终。”白清风闻言心中一痛,仰天栽倒,腹部竟有一把匕首,何采薇的手上还有鲜血。白清风惊恐不定,指着何采薇道:“妹子……你……”
何采薇只说对不起,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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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雅尔道:“青使者,问问他那个东西到底在哪里。”何柳道声是,走到白清风身边,踹了他一脚,恨恨道:“臭小子,功夫高有什么用?还不一样中了老娘的毒?”白清风叹息道:“我真是眼拙,竟没有看出你是青蛇假扮的。”她道:“老娘我乃是乌龙帮的青使者,少叫我青蛇。”说着又狠狠的踹了白清风三脚。
白清风眼睛也不眨,道:“谢谢你为我挠痒,在挠几下。”青使者气不打一出来,猛踹他数十下,还不解恨,白雅尔实在看不下去了,才道:“算了,正事要紧。”
青使者这才蹲下,柔声道:“白公子,何小姐是不是把那封信交给你了?你到底放在哪里?交出来吧,你看看,何小姐已经背叛你了,你干嘛还死心塌地的为她护着那没用的东西?”何采薇早已哭得不成样子。
白清风惊异道:“何小姐哪有给过我什么东西?”
青使者喝道:“少装蒜,信不信我废了你?”说着又准备动手打他。
白雅尔不快道:“白清风,说出来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白清风道:“我是不是要死了?”白雅尔点点头。白清风道:“能不能让我死的明白一点?”言下有事要问。白雅尔道:“你问。”
白清风道:“我知道雅尔姑娘跟着我是想打探消息,然后再传出去,你们联络的方式很特别,很遗憾,我没有看破,这就算了,不过我奇怪的是,青蛇你怎么成了何柳?”
青使者道:“我们在南新街找到了何柳一家,抓了他们,而后假扮他们在此等候。”白清风道:“这庄园必定不是何小姐她姐姐家的。”青使者道:“自然,一个穷书生能有什么作为?”白清风道:“你们是用何柳一家人的性命要挟何小姐,让他刺伤我,对不对?”青使者道:“算你聪明。”
白清风道:“你们千方百计,就是为了夺取那封信,对吗?”青使者冷笑。
白清风继续道:“何贵看中了丁丁,三番五次前去调戏,可惜三年来都未得手,恰好前几天何鸠庄主截获了你们一封密信,岂料何贵误杀丙子。你们便借题发挥,乘势夜袭卧龙庄,目的就是夺回密信,可惜你们发现卧龙庄并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你们便想到东西在何小姐身上,于是一路追下来,我说的对吗?”
白雅尔道:“可惜现在知道太晚了。”
白清风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假扮乌衣楼之人?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白雅尔道:“什么叫假扮?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白清风道:“很好奇。”白雅尔道:“他叫白明奇,是白君屠的管家,可是他却死在现任四位楼主的师父手中,所以,我们要报仇,要毁了乌衣楼。”白清风叹息道:“又是报仇。”
白雅尔道:“我爷爷死后,我父亲逃离乌衣楼,隐迹江湖,十五年的时间,一手创立了乌龙帮,目的就是超过乌衣楼,并且毁了它。”
白清风道:“原来如此,你们一直暗地行事,别人根本不知你们的存在,这次你们用枪杀了卧龙庄个鸡犬不留,江湖中人自然想到是乌衣楼杀人,哈哈,好一招借刀杀人。”白雅尔道:“你是乌衣楼什么人?”白清风道:“我只是一个捕快。”
白雅尔道:“捕快?你的功夫可谓顶尖,博杂且精深,绝不是捕快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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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风道:“姑娘抬举在下了,在下好奇的是,就算江湖人知道乌衣楼杀了卧龙庄的人,这又能怎样?”
白雅尔问道:“卧龙庄是什么地方?”白清风道:“一个庄园。”白雅尔失笑道:“你别忘了,卧龙庄三个字可是永乐大帝亲笔写的,乌衣楼毁了它,现在的皇帝能放过乌衣楼吗?”白清风道:“可是乌衣楼主在靖难之役时帮过永乐大帝呀。”
白雅尔道:“你可知‘树大招风’?乌衣楼近几十年来声名之大,只怕算得上是江湖中的朝廷了,你说现在的皇帝能不忌讳吗?况且还有得力的人手帮助卧龙庄说话。”白清风道:“难道我们乌衣楼在朝就没有人吗?”
白雅尔道:“朝中之人,谁比赵王有实力?只要他一句话,再加上洛阳去的证词,当今圣上岂能不派兵围剿乌衣楼?”赵王朱高燧年轻时聪颖异常,颇得永乐帝喜欢,不过并未当上皇帝。如今皇帝已是他的侄子,他的话自然有分量。
白清风呵呵一笑,道:“我想赵王必有异志,对吗?”白雅尔一惊,冷冷道:“你不用知道。”白清风道:“就算朝廷要毁掉乌衣楼,这与赵王要当皇帝有什么关系?”
白雅尔道:“自高祖至成祖,两代君王皆是能征善战,若是陛下知道乌衣楼擅自杀了朝廷功臣,再加上赵王的一番鼓吹以及陛下对乌衣楼的忌讳,他必会御驾亲征乌衣楼,到时候济南只怕就成了他的坟墓。”
白清风道:“谁能保证陛下一定亲征?”
白雅尔道:“自然有人劝他御驾亲征。”
白清风道:“只有赵王只怕不行。”
白雅尔道:“你不必知道。”
白清风道:“那么,你说洛阳去的证词?谁送去的?”白雅尔道:“你应该知道。”白清风哈哈一笑,道:“捕头,我真不愿意相信你是乌龙帮的人。”金威嘿嘿道:“你最好相信,不过我真是为你觉得可惜,知道的越多,你活着的机会就越少。”
白清风叹息:“你知道吗,就在那个小镇,雅尔的大哥来找我赌以后,我就知道你有问题。”金威取笑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白清风道:“怎么没用?”金威道:“街下之囚,多说何益?”白清风道:“可正是这些怀疑,让我彻底相信何贵被人设计陷害了,午夜时分,我就点住了雅尔姑娘的穴道。”白雅尔大惊失色,站起怒道:“那夜你点住了我的穴道?你胡说,我怎么会不知道?”白清风道:“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何采薇道:“白姐姐,那夜白大哥的确找过我,还与我商议了很多事。”
白雅尔吼道:“什么事?”有人点了她的穴道而不自知,这真是奇耻大辱。
何采薇道:“白大哥找到我,说:‘何小姐,请你说实话,何庄主是不是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事?’我说:‘没有。’白大哥说:‘你放心,雅尔姑娘不会听到的。’我还是说没有,白大哥急了,催促说:‘金捕头有问题,我料定你哥哥被设计了,我们需要采取对策,你知道吗?’我见白大哥如此说,就道:‘你怎么知道金捕头有问题?’白大哥说:‘刚刚的灰衣人问我送你到长安后,准备去哪里,这问的不合逻辑,除非他已经知道我要去乌衣楼,可是知道我要去乌衣楼的只有金捕头,由此说明,金捕头有问题。’我听至此,已经开始相信白大哥了,真不好意思,以前我根本不信他。我说:‘你刚刚和那人比内功,最后那一招很眼熟,怎么回事?’白大哥笑道:‘这是何庄主教给我的,叫做欲扬先抑。’我寻思爹爹既然教他功夫,必然是信得过他,于是我问:‘白大哥你是乌衣楼的人?’白大哥点点头。我就彻底信白大哥了。”
白雅尔冷冷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白清风笑道:“不晚,你们可知道?何庄主骗了大家,何小姐也骗了大家?”
白雅尔道:“哦?愿闻其详。”白清风笑道:“采薇根本没有姐姐,世上也根本没有何柳这个人。”在场之人,闻言无不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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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雅尔惊道:“既然如此,我用何柳要挟何采薇,她为什么……”说至此时,只见白清风轻轻的拔出了腹中的匕首,匕首已经弯曲。
青使者惊奇道:“你中的毒?”白清风笑道:“你的毒对我无效。”
金威惊得跌落在地,白清风笑道:“这个计策,就是在那一夜想出来的。金捕头,到长安以后,我彻底不相信你了,知道为什么吗?”
金威道:“为什么?”
白清风道:“以你的谨慎,见到我之后,不可能在大街上就叫住我,况且你不认识雅尔姑娘。可是你却当街叫我名字,而且始终未问雅尔姑娘姓名,这岂不是怪事?由此说明雅尔姑娘是你惧怕的人,你根本不敢问她姓名。事情后来发展的更奇妙了,从那间破房子出来后,你一直走在前面,也不问路,直接就到了何府,这不是怪是吗?”
金威道:“我提前探好了路不行吗?”
白清风笑道:“行是行,可是我早就知道世上没有何柳这个人,你说你早就打听到了何柳住处,不是自欺欺人吗?”
金威仓皇站起,道:“你做的这一切,为了什么?”
白清风道:“想看看你们神秘的面纱,现在我们要走了,告辞。”说着,拉着何采薇就欲离去。白雅尔等围住他俩,看样子,想出去很难。
白清风呵呵笑道:“白少帮主,是不是我俩谈谈比较好?”
“好呀。”声音从屋外传来。本来水泄不通的人群让开一条路,只见一个端庄稳重的中年男子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正是那夜的灰衣人。他道:“我本以为那夜我胜了,却不料是你胜了,今夜只怕你要输。”白清风笑道:“能与你这样真正的赌徒赌上一赌,还真有意思。”他道:“今夜你若是能走到我身边,我就与你赌一把,给你一个离开的机会。”白清风笑道:“我要离去,不需要你给机会,不过还是要和你赌一把玩玩。”
白雅尔冷笑道:“不知死活。”银枪破空而出。
白清风右手一抓一拉,白雅尔的银枪就到了他手中。他笑道:“雅尔姑娘的枪用着顺手,再借用一会儿吧。”白雅尔气得直跺脚。银枪到了白清风的手中,竟如活的一般,忽上忽下,霸气十足。不几招,白雅尔和青使者被他打得飞出屋外,他的枪已架在金威的脖子上。金威吓的直打哆嗦。白清风喝道:“那夜你带领我们去卧龙庄,目的不在救卧龙庄,而是要杀死我们,是吗?”金威在巨大的恐惧下,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授意的,与我无关。”白清风怒道:“要不是看在你刚刚对那丫鬟说那话的份上,你现在已是死人了,知道吗?”金威连连点头,刚刚去搜白清风的就是他。
白清风道:“你走吧。”金威连忙闪到一旁。白清风携着何采薇,缓缓走出屋去,刚走到门处,金威出手突袭,一掌拍来。白清风也不回头,银枪横扫而过,打在金威胸口,金威抵挡不住,甩出数丈之外。他冷冷道:“金尊者,不要给脸不要脸。”
(编辑:野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