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湘
5月20 日-6 月26 日，孟京辉将在上海商城剧院、上海话剧艺术中心D6空间连续推出首次上海戏剧作品展演，4部作品包括《恋爱的犀牛》、《两只狗的生活意见》、《爱比死更冷酷》和《空中花园谋杀案》。其中，《恋爱的犀牛》十周年特别纪念版将同时成为上海现代戏剧谷的开幕演出，此前先后主演过此剧的郭涛、吴越、段奕宏、郝蕾等都将亮相。《恋爱的犀牛》演了10 年，《两只狗的生活意见》两年演满350 场，这次会不会带来什么变化？后两个戏没在上海演过，它们会是什么样子？5月5 日，孟京辉及制作人戈大立，编剧廖一梅、史航，舞美设计张武以及各个剧组的演员代表和音乐创作者来到了位于海防路上的戏剧谷屋顶花园，放风声、答疑问、吊胃口，重点自然是在没看过的后两部戏上。
褒贬不一的《爱比死更冷酷》《爱比死更冷酷》是德国电影大师法斯宾德的成名作，关于罪犯、妓女、皮条客、警察、犯罪、“极端的欲望、冰冷的爱情、简单的结局”……该剧2008年在蜂巢剧院首演10 场，今年初又在北京上演，激起了不小的反响，褒贬不一，而孟京辉也告诉我们，首轮演出后与观众交流，出现过非常激烈甚至快要吵起来的局面。
通过许多评论和介绍，我们已经了解到，这出戏形式感超强，最为突出的一点，就是舞台和观众之间有一层钢化玻璃，观众们必须戴着耳机才能听到被玻璃幕墙隔开的演员们在说什么，如果摘下耳机，就像在看默片一样。观众耳机中传来的，除了演员的台词，还有一些在一般舞台剧中不会被过多关注的声音：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嗒嗒”声、面包纸袋的脆响、演员的咀嚼声……孟京辉说：“耳机中的声音质感会更直接地冲击观众的心灵，演员离观众很远，而声音却很近，这给人一种演员无法从玻璃幕墙后逃脱的冷酷感。”
一些评论对此设计褒扬有加，比如文章《爱比死更冷：60 年代与我们》写道：“孟京辉擅长的形式感几乎在《爱比死更冷酷》的舞台上发挥到了某种极致。当然，这种形式感，是一种非常有意味的形式，是一种与我们的集体记忆相互勾连着的形式。在这种形式感的框架中，被人啧啧称奇的是观众在剧场隔着有机玻璃、戴着耳机看戏的场景，并不一定只是为了装酷；演员们略有些僵硬的表演，耳机里传来的不同质感的声音（有时是将演员的说话、动作放大的声音，有时是剧情解说之类中性、生硬的声音，有时又是刺啦刺啦的噪音），也不是故意在卖什么关子。所有这些零碎的技巧，合在一起，有些奇迹般地再现了我们这个时代中的青年男女（或曾经的青年男女）对60 年代的影像感觉。”
而一些观众当众的提问和质疑代表着反方：“我认为这部话剧是孟京辉导演的话剧里面最差的一部，是不是遇到了创作上的瓶颈，或者是感觉江郎才尽？”“看完之后感到非常空洞，感到非常支离破碎……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是一种情感的自然流露，你的痛苦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直接感受到，那是因为你这种痛苦用了太多的技巧，用太多眼花缭乱的花活儿来掩盖。”……
在一系列反响中，最好笑的是石康大赞该剧让其话剧版《奋斗》甘拜下风，不知这该不该算是一种褒奖。
孟京辉对尚未看过这部作品的我们说：“我对我们的整个演出团队对法斯宾德作品的呈现感到非常骄傲，当全世界的人在经济危机面前瑟瑟发抖时，当精英们为自己取得的那一点小成就庆幸时，我们用自己的实际作为回答了经济危机产生的根源，解释了我们对目前环境状况的看法。我们的理念，通过那样一种形式特点，完成了最坦白的呈现。”
孟京辉认为《爱比死更冷酷》绝不仅仅是对法斯宾德作品形式上的模仿，在他心中，该剧与和当代社会的某些心态紧密相连。“我要求演员演出世界经济大萧条时，人们在精神上的大萧条和人与人之间巨大的疏离之感。如果你能在该剧中感受到冷酷背后的萧条荒芜之感，那么你也就真正理解了孟京辉这一次的所思所想。”
对于观众群，孟京辉有很多“设想”。这次在上海，他说：“没看过《镜花水月》的观众应该来看看《爱比死更冷酷》，而向喜欢《两只狗的生活意见》的观众推荐《空中花园谋杀案》。”稍前面对北京媒体，孟京辉则说，《爱比死更冷酷》对于观众群的锁定是“喜欢法国新浪潮、德国新浪潮电影，喜欢林兆华、孟京辉戏剧”的人群。而去年首演时，他也曾经表示，喜欢德国新浪潮电影的观众，喜欢博尔赫斯、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欧洲电影、塔尔科夫斯基、费里尼的观众，都应该会喜欢这个戏。他说：“我觉得光看《爱比死更冷酷》的电影，你可能会觉得很沉闷，可能会看不下去，但是看完我们这出戏以后，你再回去看这部电影，你会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NextPage]
音乐剧《空中花园谋杀案》
《空中花园谋杀案》是史航与孟京辉合作的第五出戏。史航说话一套一套的，张口就来，说的比整理的还好，他说事先没备词，他说话就是一套一套的，“全是分号”，“我就是话多，一个戏我给写5 个小时的词，然后拿去让老孟删，写多了之后再删，踏实。”话多也是天赋。史航说他也没看到这个戏作为成品的样子，因为尚在排练中。
史航手里一直拿着一把折扇，后来一打开，扇面上端坐着清朝十二个皇帝的画像。在楼顶大露台上拍照时，后头背景中一边是某某大浴场的大广告牌，一边是当铺的招牌，他说：“没事，我跟这些东西都很搭。”
《空中花园谋杀案》的剧情大致是：房地产大亨神秘失踪，其妻悬赏了一套楼王—空中花园，众人因为各种原因纷纷跳出来冒充凶手。史航概括说，这出戏描写的是一群普通都市人幻想自己可以“通过谋杀改变命运”。
“这是一部纯粹的音乐剧，”孟京辉说，“不是音乐话剧，不是《琥珀》、《艳遇》那样的‘大型多媒体话剧’，就是音乐剧，Musical，音乐风格是摇滚，都是原创的，只唱不跳。”
“怎么会想到要做一部音乐剧？”孟京辉自问自答，“一开始是大家伙有些意见，后来意见变成建议，建议又变成了实际操作指导，就有了这么一个音乐剧创作发展五年计划，从2009 年一直到2014 年，《空中花园谋杀案》是第一枪。随着中国经济文化的发展，音乐剧发展是时候了。”
史航介绍说：“这个戏不沉闷，不轻浮，不以沉闷自居，也不以轻浮自傲，不像现在的一些戏，轻浮的没有结论，而沉闷的假装有结论。谋杀案就是空中花园的结论。这部戏不是一个批判现实的戏，而是一个有批判味道的嬉皮式的戏。剧名中的‘空中花园’一来是一个具体的地点，二来也是一种象征。这个戏里的人物见真章地做了许多有趣的奇怪的事情。从那些我们特别眼前的事开始，就像那些英国黑色幽默电影一样，通常发生在一个我们大家都非常熟悉的、贴近的情境当中，有那些实际的、日常生活中的种种不耐烦、牢骚，然而那个情境就像是被摆在了跷跷板那头，我们尚在这头，忽然间，那头没人了，飞了——我们的这个戏就是这样，把眼前的现实大脚开出中场，看能踢多远，看能不能直接射门，把它踢到我们喜欢的那个情境中去。我们在这个戏里特别善良地关心邪恶，又特别邪恶地验证了善良，这是个在善良与邪恶之间的游戏。这个戏我们称之为悬疑剧，我们毫不羞愧地说，我们喜欢这种悬念。”
说起悬念剧，近年来上海有好几部根据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排演的悬疑剧，都很卖座。问史航《空中花园谋杀案》是不是赶悬疑剧的趟儿，他说：“实际上我们跟它们完全不一样。那种特别正统的悬疑剧，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一样，你读过一遍，悬念被解答以后，基本就不会再有兴趣去读第二遍了。但我们这个戏，意不在悬疑，悬疑只是它的一个壳子，就像用了警匪片壳子的非警匪片、用了侦探小说壳子的文学作品一样。所以即使知道了情节，还是很有看头。”
(编辑：陈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