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卜大炜
我几年前曾翻译过《卡娜娃回忆录》部分章节,自感与卡娜娃早有神交。2008年她首次来京演出,我因公在外失之交臂,2009年10月21日卡娜娃第二次北京独唱音乐会,终于补上了这一课。音乐会曲目以早期歌剧选曲和艺术歌曲为主,又有高难度的拉赫玛尼诺夫的《练声曲》,还有近现代的作品。无论从艺术还是技术角度看,含金量都很高,尤其是艺术歌曲这一块,对我国声乐界来说是急需补课的一个领域。
卡娜娃演唱气息控制令人称道,声音有坚实的支撑,高音区音色松弛明亮。在此基础上,卡娜娃将“玩意儿”和“包袱”一一抖出。开场就是极具挑战的亨德尔歌剧《尤利乌斯·凯撒》著名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咏叹调“哭泣”,卡娜娃的颤音控制极有分寸,从而在音色中埋藏了一丝冷峻,第二段运用较为硬朗的声线,体现了与命运抗争的情绪;第三曲维瓦尔弟歌剧《阿尔希尔达》咏叹调“我是那茉莉花”,卡娜娃以绵长的气息唱得莺啼燕转;李斯特《当我睡时》,高音区的结束音悠长飘渺,绕梁不息。“我亲爱的爸爸”是卡娜娃音乐会经典唱句,与今年国家大剧院新年音乐会美国女高音歌唱家巴特尔相比,卡娜娃气息控制得更好,线条更为舒展。格什温《波吉与贝丝》中“夏日时光”,卡娜娃低音区张力并不十分强烈,非常亲切地凸显黑人灵歌的神韵。
卡娜娃演唱的艺术歌曲最令人陶醉。这一板块中的福雷《梦后》、德彪西《浪漫曲》及康特卢布《纺纱女》《孤单的人》和《可怜的已婚男人》等为法文;理查·施特劳斯《夜》《小夜曲》《我的一切希望》《万灵节》为德文;李斯特《我的歌声轻轻飞翔》《当我睡时》则一德一法。欧洲不同的语系和语族形成不同的语音特色。卡娜娃自由运用不同音位,体现了德、法、意语的不同语音风貌。多变的音色、力度对比和情绪转换使得音乐千姿百态、风情万种。拉赫玛尼诺夫无词《练声曲》高低声区转换的不露痕迹,不同的音区使用不同的元音,保证了声音始终富有弹性,其玄妙也在于此。
总的来说,卡娜娃唱艺术歌曲用声不多,有时像在说话。电影《梅兰芳》中有句话,京剧表演有许多规矩,这些规矩对于演员来说如同“纸枷锁”,要戴着它,又不能撕破它,正是有了这些“纸枷锁”京剧才更有魅力。我想,艺术歌曲同样有着特殊的规矩,而有些歌唱家更习惯用唱咏叹调的大嗓门来唱艺术歌曲。卡娜娃的范唱提醒“纸枷锁”的存在,应该戴上它而非随意丢弃它。
(编辑:刘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