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言

      美国纽约“乐侃（Bang on a Can）”室内乐团，10月15日在保利剧院奉献了一场别具风格的音乐会。所谓别具风格，是因为在音乐节的系列演出中，这是一场由现代艺术理念支撑起来的音响表演，与其它场次出演的经典名曲形成了巨大反差。然而，这又是一场没有风格的音乐会，因为无论从形式到内容，从表现方式到创作理念，都是多元素混搭的结果。

　　首先，该团的组织形式与美国传统室内爵士乐团基本一致，即由单簧管（主奏乐器）、键盘乐器、打击乐、电吉它和低音弦贝司组成。但是，特殊之处是舞台上添加了大提琴声部，台下还潜藏着一位音响控制的调音师，这才是真正将现场声音送达给听众的幕后操手（有些声音是预制好的录音播放）。

　　这种组合方式表明了“乐侃”意在将现代与流行、创新和轻松进行交汇融合的期望，爵士乐团特殊的音色分配效果，永远散不掉美国式的流行味儿。但由那些不怕死的、敢于探险的前卫作曲家脑子里蹦出来的音符，却大多又是难于被听众理解的现代音乐思维。好在美国人的娱乐精神起了不少作用，音乐虽艰涩但不失轻松，新奇但不偏怪诞，音乐尚能控制在将人赶出剧场的范围之内。相比那些以创新为己任的学术型现代音乐，“乐侃”的演出表现还是要亲民一些。

　　既然是一场主要兼备爵士元素和现代理念的音乐会，那这两者的结合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呢？爵士是以特质的布鲁斯音阶为依托，并以错位的切分节奏为韵律特征。所以，听爵士音乐总有那种摇摇欲动，坐不住的冲动感。而现代音乐理念是突破传统，寻求一切创新的可能性。那么，摒弃主题旋律，埋葬调性和声，肢解节拍节奏就自然成为现代音乐的不二标签。于是，错位的爵士加上更加变化无常的现代节奏合成，“乐侃”的确出演了一台至少是节奏“错乱”大全的音乐会。

　　音乐会的内容风格方面，也呈现出多创意、多流派、多文化等不拘一格的面貌。其中包含有上世纪后半叶在美国风行的简约音乐（电子对位）、即兴音乐，也掺杂着比较纯粹的城市爵士乐（钢琴练习曲之二）。有含东方元素的（皮影乐侃），也有直接由华人创作的调侃协奏曲。内容方面更是五花八门，什么欺骗、谎言、信心、埋葬、皮影、协奏。但是，要从标题按图索骥的去解释音乐，恐怕唯一的结果就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身在剧场中，不时听到一些交谈和感言，意思不外乎是对现代音乐听不懂，也很困惑（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音乐）？对此，我很想提供一点建议。在生活中，每个人都是游走在正常与不正常这两种情绪和环境的互动之中，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那么同理，现代社会的艺术，也应该存在正常（传统认知）和不正常（现代理念）的分别。当自我的认知与接收的艺术符号发生冲突时，有两种方式可以化解。其一，在情绪和音乐保持大致一致时，正合适借助现代音乐比较极端的声效，恣意宣泄这一部分的情绪。譬如，极度地痛苦、愤怒、紧张、冷漠、妒忌等不正常的情绪，都是现代音乐擅长表现的不正常声效。其二，当心境与现代音乐形成反差时，也不妨用来互补和调剂。譬如，每日平淡无奇，周而复始的生活模式，使人窒息，而现代音乐的另类超脱或胡作非为，不正好是点燃激情，调整平淡的机会吗？再者，现代音乐可借助棋界的一句术语：“下不好的地方就先不下”，那么，不好听的就先不听。这是说人虽然在剧场中，神却可以借助那些听不懂的声响，以自我的感受游离到任何自己觉得适合的地方，譬如，咖啡馆，酒吧，荒山，森林，抑或是失恋地点，墓地，产房等等。总之，为我所需，为情所用，取之有道，乐在其中。用不着去听别人说些什么（因为许多音乐会节目单都像是产品介绍，限制了听众的内心想象力）。用心去感受那些好听的或不好听的，心声交流，人的情感世界就更丰富了。

　　最后，很想说“乐侃”这个词的翻译很有意味，既可以理解为拿各种音乐元素进行调侃式的试验组合，全然无视传统音乐的高雅脸孔。同时，也反映出乐团成员的生活态度，他们用快乐的心情去诉说（侃）音乐，全然漠视通行的社会价值观。

    （编辑：刘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