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万维
3月20日、21日,深圳音乐厅接连上演两场分量很足的音乐会。先是深圳交响乐团演奏的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和马勒的声乐套曲《旅行者之歌》,后是陈雷激等五位国乐演奏家联袂演奏的中国传统音乐会。
“黎明时在洒满露珠的原野上彷徨,露珠打在钟形花冠草上发出声响。沐浴着明媚阳光,耀眼的花竞相开放,鸟啼声声,我心却是封冻的冰……”这是马勒《旅行者之歌》的一部分歌词,来自德国的女中音歌唱家莎拉·冯·肯佩的嗓音很好听也颇有音量,技巧很好。有些地方可能因为拘泥于技巧,比如是第三段,感觉平淡一些。但是作为马勒的声乐套曲,应该说是很成功的演出,希望这个演出为未来有机会上演《大地之歌》这样的作品提供一些经验。
第二天晚上的国乐音乐会,除了陈雷激的古琴,还有杜聪的箫、方锦龙的琵琶、赵戈的二胡和王勇的古筝,演出《流水》、《梅花三弄》、《广陵散》、《十面埋伏》、《奔马》、《春江花月夜》等中国传统名曲和根据南音素材改编的箫和二胡二重奏等作品。如果说很多观众是冲着在奥运会开幕式上独放异彩的古琴演奏者陈雷激的话,那么在现场他们会发现其实不论是箫还是琵琶或其他乐器,带来的音乐韵致都是奇妙的。方锦龙的琵琶使用的五弦琵琶,是他自己复古式地开发出来的。在演奏最后一个作品《十面埋伏》之前,他即兴演奏了阿富汗、印度、日本和拉美一些音乐片段,用琵琶很准确地捕捉到不同地域的音乐特点。
这一中一西两场音乐会先后登台,音乐风格的差异陡然显现,三四百年间音乐技术得到长足发展的西方音乐和两千年来一直处于文人主义美学背景之下的中国传统音乐,一时间有了鲜明的对照。两场音乐会都有很高的上座率,而从现场观众反应的情况来看,还是能感觉到中国音乐的一种踏实和亲近的感受。而据我从网络音乐论坛、发烧圈子等多种途径了解的情况来看,中国传统音乐在某些层面的爱好者和潜在的接受者,似乎要多于西方古典音乐的人数。一些潜在的观众对西方古典音乐心存敬畏之心,但是对中国古典音乐却没有这种感觉。
深圳音乐厅将古琴、琵琶等传统乐器请进背景是一架高大的管风琴的音乐厅,举办这样一个专场音乐会,对深圳市场做一个尝试,我觉得这个尝试是成功的。这个经验也还值得推广,完全可能因此而发现深圳演艺市场的另一个主打产品,国乐演奏。打造这样一种演出品种,有多种优势,只要策划得当,完全可以获得成功。
首先,国内众多优秀的演奏家,各个演奏门派的传人不计其数。不仅有丰富的专家资源,出场费也远远低于国外大家,这大大降低经营压力,客观上还推广和普及中国传统文化。资源丰富,于是在组织节目上有很大的余地。
其次,演出的形式灵活多变。中国传统音乐作品已经有了多种演奏形式的谱子,一曲《春江花月夜》,既有琵琶独奏,也有几重奏,也有乐队版本。也还可以有较大的改编余地,可以产生多种生动活泼的演奏方式,而且可以不用走女子十二乐坊的流行路线,也完全能够开发出多种别开生面的演奏方式。当天晚上的国乐音乐会也有一个重新改编的作品,就是古琴、箫和二胡的三重奏《阳关三叠》,当然,我个人对这个改编有保留意见,感觉一些乐器的谱子的写作有一点西化,比如二胡的和弦有一点菲利普·格拉斯简约主义的味道,而箫的写作则有一点“世界音乐”化也就是流行化的写作,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值得尝试的路子。经典音乐的普及,不能与流行化作为代价,这也不是个好途径。包括当代箫笛演奏大家张维良的一些作品,可能在唱片公司不大恰当的要求之下,也做了世界音乐式的改写或者演奏那些世界音乐式的作品。
总之,我觉得深圳音乐厅可以开始为“秋聆音乐听”策划一系列的国乐演奏做开发性尝试了。做得好,不论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普及,还是活跃深圳的演出市场甚至可以带动中国音乐的演奏热潮,还是形成音乐厅自己的学术积累,都是可以有美好预期的。
(编辑:许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