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史上跨度最长的系列电影,每一次007上映都能形成一种文化现象,总会有人把它的历史资料翻出来晒一遍,有人欢喜,有人厌烦,但都不影响它的继续传承。对我来说,007电影就像“大年三十打只兔——有它没它都过年”,它拍了,我会去捧个场,它不拍,我也没有丝毫期待。对于这样的续集电影,观众既希望它每一次都有所变化,同时又担心它变化太多,颠覆了经典的印象。所以,电影的创作者也常常陷入两难的境地,不知如何伺候市场。而我在看《天幕杀机》时,开始三分之一处还在摸索它的故事线索,之后便很快进入状态,直接顺藤摸瓜和庖丁解牛,根据片长的缩进,将转折和结局了然于胸,于是便有朦胧睡意萌生。
这一集上映时恰逢007电影诞生50周年,于是也便成了电影推广宣传的主打议题,一次次冲撞着观众的怀旧情绪。反映在电影故事本身上,便是《天幕杀机》改变了之前特工为国效力和拯救危机的套路,而是诉诸自己,讲述了一个特工队伍内部正反派之间较量的故事。这也可以说是特工电影对自我职业的反思,其阴暗与缺陷的暴露,正是长时期以来英雄总是陌路的解释。此前的007电影大都是邦德深入敌穴,在先进武器和女人的帮助下,于关键时刻一举拿下敌人,破获重大阴谋。但是《天幕杀机》的故事结构是转攻为守,特工组织遭到恐怖分子袭扰,邦德带着M夫人(朱迪·丹奇)来到自己幼年时生活的荒原中的庄园,等待敌人前来围攻,并以逸待劳,最终以少胜多。
在007电影里,除了邦德自身西装合体和发型精致的造型外,此外最大的看点便是邦女郎的性感妖艳所带来的迷乱气息。她或者是邦德的救星,或者是杀星,但都毫无意外点缀了邦德作为绅士、硬汉以及花花公子集合体的魅力。在《天幕杀机》里,像这样的邦女郎共有两个,一个是探员伊芙(娜奥米·哈里斯),她在故事开头就错射了邦德一枪,此后虽有几次调皮的语言打趣,但没看出与邦德有什么直接的剧情关系。另一个是邦德在澳门邂逅的神秘女子赛菲茵(贝纳尼丝·玛尔洛),她帮助邦德进入反派巢穴,却又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在故事里,其美艳的惊鸿一瞥只是被瞬间打碎的花瓶。如果再往前追溯,还会发现,邦德在土耳其养伤时也曾拥有一个女孩,两人在床上静默缠绵,但她的面目根本没有看清,并随着邦德的回国也消失在银幕深处了。因此,这几位年轻女子并不是真正的邦女郎,直到故事发展到最后,我们才发现,邦德的上司M夫人才是真正的“邦女郎”。她是正反派人物之间争夺的焦点,保护她和杀害她的对立成了戏剧冲突的基础。但是看着她满头白发的样子,我只好称呼她为“邦老太”了。这也是新一集007电影的变化之处,但不能说是创新。
除了丹尼尔·克雷格尽显沧桑的型男本色外,哈维尔·巴登饰演的反派人物乌西法以其诡异神秘的个性成为电影的闪光之处。这位西班牙巨星同时也是佩内洛普·克鲁兹的老公,已不止一次扮演邪恶人物,而给人印象最深的无疑是科恩兄弟《老无所依》中的变态杀手,顶着一个中国妇女式的蘑菇头,满面苍白,拎着煤气罐撞破门锁,装着消声器的手枪直取人命。在《天幕杀机》里,他是一个制造恐怖袭击的前特工,对M夫人的爱恨交织让他迷失了心智,其耀武扬威式的小丑表演与他满头金发的时尚造型形成反差,把牙套从嘴里抠出来的镜头恶心至极。但是他犯了所有电影中反派人物都会犯的错误,一到关键时刻就变得优柔寡断,即使已经抓住了邦德,还磨磨唧唧地想要施虐,但瞬间就被邦德扭转战局,用一把匕首断送了他的性命。
对于好莱坞大片,我们最需要学习的是怎样花钱,即使故事陈旧俗套,但是当看到一列火车撞破墙壁、一座庄园被煤气罐炸爆的场面,其磅礴之气势的确能给身处影院中的观众带来震撼,这便是大银幕的魅力。这不是仅仅靠金钱就能堆积起来的,而是需要各种技术手段的配合,同时还要与演员的气场搭调,否则便是小头戴大帽子,即使场面壮观了,也显得滑稽。至于电影中的先进武器的设计,《天幕杀机》只不过是突出了一把感应枪的作用,它就像是一条忠实的狗,只有主人自己才能击发。但是到了故事最后,枪和车都作用不大,反倒是两个煤气罐和一把匕首成为制敌的关键,喧闹过后的背后一刺,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这种在兵器上的返璞归真,也算是这一集007电影的特别之处。
毫无疑问,《天幕杀机》仍然是一部典型商业叙事的特工电影,最后的桥段必定是两大阵营头号人物的对决,而M夫人也因为死亡而抵消了之前的罪过,同时还换来邦德的一阵唏嘘。但总体上看,这部影片还是尽显老态,用足了气力拍出来,却难有凌厉之锋芒。特工已老,时代还在,如果下一个五十年,邦德还是打不死的英雄,那么电影史真的需要好好重写了。
(编辑: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