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导演娄烨被禁复出后首部国内公映作品,《浮城谜事》被认为是他带有“转型”色彩的一部影片。从影片的内容来看,娄烨采用了一个网帖改编的故事,也使得整部作品的故事情节看起来有些“狗血”,与他以往的作品似乎有着较大的差距。但实际上,这部作品还是带有娄烨的很多特征。除了在影像上依旧是他迷恋的大量手提摄像机的拍摄方式之外,在影片的氛围营造上也延续了他作品的个人风格。一个体现就是影片中有多处瓢泼大雨的场景,给人以压抑和混乱之感,与整部影片灰暗而又沉重的主题保持了一致。就这一点而言,就像是此前《苏州河》里多次出现的污浊不堪的苏州河场景以及《颐和园》里使用的大量黑夜场景一样,都是娄烨一贯利用环境来表达情绪和主题的体现。
重要的是,这部影片在一个看起来俗不可耐的故事背后,依旧保持了娄烨作品中一贯的对于社会和现实的关注,具有强烈的批判色彩。虽然影片缺少了此前他几部作品中深刻的反思意味,但却保持了足够的锐利。
影片就像一把刀子一样,割开了以乔永照为代表的一部分人的伪装,将这个衣着光鲜、事业有成的男人背后的污浊与不堪呈现在观众面前,而且通过这种感情背叛带来的连锁反应产生的不可预知的后果,对于当下社会被金钱和欲望吞噬的人群的爱与恨进行了直观的展现。
在情节上,影片展现了一个现代版的“妻妾成群”的故事。虽然貌似沿用了现在影视剧流行的“内斗”方式,但相比而言,娄烨在感情的处理上更加直接。片中所出现的“小三”“小四”等形象在当下社会已经屡见不鲜,但是娄烨没有停留在表面的简单的道德批判层面,而是以一个充满悬疑色彩的叙事中,呈现一个足以令观众震动和深思的主题。事业有成的乔永照无法阻止自己在感情上的贪婪,而最终这种贪婪转化成一个不可抑制的欲望漩涡。但在他心满意足的背后,是几个女人以自己作为代价来支撑的。但一旦这种支撑被打破,卷入这个漩涡的所有人都面临着命运的彻底改变。乔永照和陆洁的“完美生活”彻底终止,两人都沦为杀人凶手;而作为“二奶”的桑琪,多年与乔永照的感情也已经造成她彻底无路可退,虽然他利用陆洁除掉了“小四”,也终于“上位”成功,但却得到的是一个无法掌控的结局;年轻的女大学生蚊子片中没有说明他与乔永照感情的原因,但是陷入这种难以自拔的感情的最终结果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可以说,影片在故事上是一个简单的杀人案件背后的感情纠葛,但在这背后,其实更是人性的欲望失衡与爱恨失控的体现。影片在主题上延续了娄烨作品中的一个特征:将人从重重符号中释放出来,裸露生命的真实状态。对于这部《浮城谜事》而言,结局和过程看起来都那么残酷,也正因为如此影片才有了一种震撼的力量。整部影片以这种残酷的方式对于这个欲望难以自控的时代进行了书写,也以近乎绝望的姿态来对于这个时代的爱与恨进行了赤裸裸的描绘。
代表着欢快与幸福《欢乐颂》在片中出现了两次:一次出现在开场的“富二代”飙车撞人场景,一次出现在乔永照杀完人后魂不守舍的在幼儿园的场景,这种反差极具暗喻与讽刺意义。而在娄烨作品中一贯必不可少的“性”的描写在本片中却都具有极强的暴力色彩,几乎与欢愉无关。这种对于“美好”事物进行变形的反差呈现,正是娄烨对于当下这个欲望膨胀社会中感情与欲望被扭曲的直观表达。
(编辑: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