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晓光
《神探》之后的韦家辉,难免有些被过度神化。《神探》片尾换枪一幕,在网络上引发了热烈的讨论,大多数发帖者认为,既然不同尸体面前摆放不同的枪,带来的结局及真相都将截然不同,那么这个讨论就是韦家辉留给观众的最后一个谜。结果创作人自己的答案是——没有答案,因为电影改编的那个真实案件,直到现在仍然没有真相。
类似的过度解读和吹捧,在韦家辉新片《再生号》上映后又有升温之势。面对一个故事结构如此复杂的故事,有影迷大赞韦家辉逻辑思维能力,也有人称只要怠慢一刻,就会永远看不懂这个故事。评论呈现两极分化的态势,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该片很差,不仅混乱,而且不符合逻辑。
我是在了解了这样的评论氛围之后看完这部电影的。俄罗斯套娃(或者“从前有座山”)式的故事结构很符合韦家辉“不爱好好说事”的一贯风格。故事一开头,一个盲女走上天台,在生死之间抉择。她脚下放了一叠盲文手稿,那是她写的小说。她的家庭曾经遭遇一场车祸,父亲去世,自己失明,在接下来的若干年里,家人一直无法从车祸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有一天,她提议以小说的形式,和家人一起创造父亲的生活,并假设当时在车祸中丧生的是自己、母亲和弟弟三人,活下来的父亲失去了视力。小说里,父亲请了一个女佣,孤独度日,于是有一天,也动笔写小说虚构生活。在父亲的笔下,死去的母子三人变成了鬼,通过各种方式又回到了他的生活之中。
故事分成三层,车祸后的现实生活、女儿笔下父亲的生活,以及女儿笔下的父亲写的小说里的情节。韦家辉当然不只如此,在交代完大致结构之后,原本分属三个不同层面人物开始相互影响、交织,甚至擦肩而过。网络上的讨论甚至将不同层面的人物相遇时的场景另列为一层,共归纳出七八层结构。
从故事结构上来看,很难说《再生号》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比起韦家辉主打人格分裂的前作《神探》也颇有差距,更何况,用写作来玩结构的电影也不是没有过(如《笔下求生》StrangerThan Fiction),它的魅力在哪里?韦家辉讲圆了自己的故事,而且是以一种自创的逻辑(否则怎么解释不同层面的人可以相遇?),顶多只能说是编出了一个聪明又有趣的故事,未见其神。
令人觉得有趣的是,韦家辉在访谈里多次提到的生死,在题旨里提到的思念,在网络讨论中消失殆尽。大家热衷的是这个不圆的圆圈,而非其中灌注的情感。不过这也难怪,从导演的角度来说,韦家辉甚至有些失职,大多数时候,看得到的只是角色们在演出悲哀和思念。
从这个角度来说,《再生号》倒是有些像去年的好莱坞电影《纽约提喻法》,观众们看到的是一幕复杂到华丽的迷局,中间的情感却来得太过表面和草率。于是,这个在车祸中遭遇不幸的家庭,在整部电影里都像面部模糊的木偶。观众的眼里,只看得到他们的走位和动作而已。
(实习编辑:罗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