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茵

    谭利华指挥北京交响乐团登台10月29日的北京中山公园音乐堂，演奏奥地利作曲家苏佩的轻歌剧《黑桃皇后》序曲、意大利作曲家帕格尼尼《D大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俄罗斯作曲家拉赫玛尼诺夫《a小调第三交响曲》。严格按照传统交响音乐会的布局格式，在演出最为密集的十月显得特立独行。

    中国爱乐者熟悉并钟爱柴科夫斯基歌剧《黑桃皇后》。苏佩的同名轻歌剧，一个“轻”字并未削减艺术应有的分量，在笔触与笔锋上“举重若轻”。谭利华挥臂舞棒，“点”到“声”起。音乐开始的主题，弥散着神秘、沉郁的戏剧性气氛；听觉接受的信息，传递着自如、精道的艺术感。弦乐群音色尤其迷人，那种温暖、甘润很好地将优雅精致、雍容华贵与复杂纠葛、阴鸷惊惧等人物形象、场景情调、心理冲突，丝丝入扣地呈现给听众。

    北交的管乐，近年也“磨”得颇具光彩，木管的Solo或Chief player相当顺达，铜管的pp或Sf也是收放自如合乎法度。整个乐队演奏水准稳中有升，越显成熟。《黑桃皇后》角色、情绪的变化、转换都很自然。一首序曲，音乐的戏剧性、抒情性、舞蹈性各得其所、意趣盎然。

    许多慕名而来的家长与琴童对“帕格尼尼”金奖得主宁峰满怀期待，演奏家踩着热烈掌声上场，在乐队前奏中已身心进入状态，凝神沉思声色不动。帕格尼尼《D大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被称作炫技名篇，超高难技巧令人眩晕迷醉。这位意大利作曲家自由挥洒的“炫技”同时，在音乐中倾注了高浓度与高纯度的真挚情感，“帕一”堪称以技巧迷人、以情感动人的典范。

    宁峰深谙帕氏精妙内涵，小提琴Solo第一主题的华丽呈示，令人信服地将技巧与情感融为一体，在毫无技术负担的前提下，并未流于浮滑随意，而是全力以赴，真诚投入，这是艺术创造过程中，最难得可贵的精神与修为。听宁峰三个月前在国家大剧院与海峡和平乐团合作德籍犹太作曲家瓦克斯曼《卡门幻想曲》时，曾有些担心，他的技术太好，该不会太过随心所欲信马由缰地拉“油”了吧。

    看来这种担心毫无必要，这位稳重练达激情四溢的“中国小帕”，已彻底“挣脱”妖艳活泼、风情万种的“卡门”影子。第一乐章的“优美如歌”，第二乐章的“富有表情”，第三乐章的“精神抖擞”，尺度分寸拿捏相宜。很难现场听到如此干净结实的高把位泛音和清晰均匀的左手指急速拨弦，繁复高难而精湛纯熟得无可挑剔，音乐表现一气呵成淋漓尽致，国内目前“帕格尼尼”最佳范本恐宁峰莫属。

    热烈、持久的掌声，召唤宁峰往返谢幕欲罢不能。巴赫《g小调奏鸣曲》“柔板”乐章，终于将激情的浪潮抚平，深透人心的含蓄与内敛，从面容安详、静若处子的演奏家由里及表的琴音中弥散开来，产生出强大的感染力，令人回味绵长。

    拉赫玛尼诺夫《a小调第三交响曲》似乎不如其《d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那么普及。但这部杰作的确可以排在高难系数之列，突破传统交响曲四乐章范式，“拉交三”全曲三个乐章承载的思想与情感分外厚重，更重要的是音乐中的心理描述与性格刻画。上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别离祖国的作曲家在瑞士琉森梳理矛盾彷徨、烦乱挣扎的心情。“拉三交”世界首演由斯托科夫斯基指挥费城管弦乐团完成于新大陆，漂泊感与沧桑感呼之欲出。

    早已超越“视谱”阶段的指挥和乐队，表现得胸有成竹游刃有余。声部的交替，整体的呼应，基本达到十分默契的理想境界。拉氏追求的崇高与悲壮，带给听众很多的感动，因不时在忧伤与凄楚中发觉温暖、明媚而感动。我最钟情第二乐章，神秘的竖琴拨奏、小提琴情意绵绵的吟咏、长笛平静安然的哼鸣……听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美妙动听感人肺腑。耀眼的亮度与震撼的力度兼具的Coda，激动人心华彩谢幕。返场加演奥芬巴赫《康康舞曲》，再次将音乐会推向高潮。

    （编辑：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