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后，大少爷没有熬成老爷，而是变成了掌柜——说的不是一个男人社会身份的变化，而是人艺经典话剧《天下第一楼》里演员杨立新的成绩，这个1988年第一版《天下第一楼》里小试牛刀的配角大少爷如今已是男主角“二掌柜”卢孟实。

　　去年刚刚结束美国巡演的《天下第一楼》剧组此次再聚在一起，从开练到登台，前后不过一周，这个时间在已经对戏烂熟于心的杨立新看来还是有些短了，“戏似乎还有点没说透”。

　　排练第二场伙计烫鸭子一幕时，杨立新一摸烫鸭子的水就急了，“这是烫鸭子的水吗？”这个新人当时就低头鞠躬一声“二掌柜”，这让杨立新更得说道说道了，“低头干嘛啊，你又没犯错误。饭馆里见掌柜就鞠躬，还怎么干活？改了！”他告诉“伙计”，“水温不够，兑开水，烫鸭子要用开水。”

　　尽管自己是话剧新人的前辈，杨立新尽量避免这样的“好为人师”，他提到这个行当的行规，“同台演员不能指手画脚，这是忌讳。”

　　与这些新人相比，杨立新他们是幸运的，“80年代开排的时候，我们会到烤鸭店体验角色，烤鸭的全流程都得很熟悉，剧组还请来当年老北京数家餐饮楼的经理、厨子们来给演员们讲课，准确而言是讲他们接触的三教九流。”后来当话剧框架清晰、人物性格鲜明了之后，就不再请这样的“技术指导”了，全靠演员自己下功夫琢磨角色了。

　　杨立新知道，一个成功的角色将是你下一个角色最大的敌人。对他自己而言，从玩票的大少爷到能干的二掌柜就是自我挑战，“演员这个行当有意思就在于，每一次新戏都是一次创作，而不是一次重复，现在老戏新演就是重新塑造人物的问题。”

　　按照导演的说法，杨立新这一版的卢孟实不同于上一版的改革家形象，更侧重于塑造精明商人的一面。这种说法在杨立新看来，仅限于一种概念而已。

　　他也有意在几个桥段里做了自己的调整，“比如他有坏主意的时候，‘许你不仁就许我不义’这句台词就得着力表现。如果非要说商人化，这一面就比较突出。”但杨立新强调，“这也还是戏里本身就有的，只能说是表演当中投射出一点而已，总体而言变化不大。”他提到剧院里的一句老话，“不会演戏的演戏，会演戏的演人。”

　　饰演了《天下第一楼》全部近600场的两个角色之后，杨立新面对最多的不是角色扮演上的挑战，反而是媒体和观众的一些让他实在无法回答的问题，“这一版的卢孟实和之前的有什么不一样？有什么创新和突破？”

　　杨立新觉得话剧真不能被这么“拷问”，“所谓的要演出新意来，是换尖刻的还是强硬的个性？剧本怎么写就怎么演。我演的是作者何冀平笔下的卢孟实，而不是其他贾宝玉式或者林黛玉式，我需要做的是把作者笔下的人物演准确了，若是再多一点光彩，那就更好不过——这才是老话剧之所以经典的所在。”

　　类似于这样的误会还有很多。有人担心已经50多岁的杨立新能不能演出来一个精神饱满的卢孟实，杨立新笑了，“京剧里的架势都是因为锣鼓点儿打得给劲儿，要是真的用力气演戏，那得多累啊，根本不是观众以为的这般，回到后台演员们就是抽烟、喝茶、唠嗑，怎么至于体力透支？常言演戏不能进后台，吃饭不能进厨房，就这个意思。”

　　每每看到媒体报道某演员一场哭戏，三天都缓不过来劲儿，杨立新就心想，这绝对是一笨蛋。“好的演员就应该一上台直接把戏演到位了，下台把头套一扔，胡子一撕，该干嘛干嘛。” 他很怀疑那些三天出不了哭戏的演员，“出戏这么慢，入戏能快得了吗？”

    （编辑：刘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