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雷恪生老师，他就笑着跟我们抱怨：“实在是太累了，天天连轴转身体吃不消，3天，在两个不同城市，演出3场不同的舞台剧——第一天深圳《老舍五则》，第二天北京《四世同堂》，第三天《这是最后的斗争》，累得我呀，我一直在跟上头说，再也不这么搞了，我今年都七十五了，也不年轻了，这么苦的差事，给谁接谁都犯怵！”

    但是前晚雷老在湖南大剧院舞台上的表演还是相当精彩，在《这是最后的斗争》中，他将一名有着坚定共产主义信仰的离休老将军角色的诙谐幽默、爱憎分明演绎得淋漓尽致。雷老爷子在剧中所说的山东方言不时逗得观众哈哈大笑，其动辄举行家庭会议、长篇大论的做派也显得既讽刺又可爱。

    只演现实主义剧本

    雷老告诉记者，其实自己刚接到本子看到题目时也“吓了一跳”，“现在不是都在讲‘和谐’嘛，怎么突然说起了‘斗争’，还是‘最后的斗争’？ ”但他读完剧本后十分感动，不顾75岁高龄当即决定出演。他认为该剧最动人的情节正是何光明面对喧哗浮躁的社会、面对信仰缺失的年轻一代，在经历了困惑与彷徨、思索与求证的痛苦挣扎后，却依旧守卫心灵花园，这种“坚信”是最可贵的。而著名表演艺术家王昆更是直言“多少年没看到这种规规矩矩、说实话说真话的好戏了”。

    雷老感叹，在这么浮躁的社会里，话剧可以说是“百花齐放”，但像《斗争》这样严守三一律的话剧却“非常另类”，“我多少年没这么演过了”。其实要放在以前，话剧原本应是这个样子的，但现在被什么印象派、先锋派一弄，这个反而成了“另类”。

    据说雷老接演话剧只有一个标准，就是只接现实主义题材的剧本。记者向雷老求证时，雷老点了点头，“别的我也不懂啊，我自己不懂怎么演？像这样的戏我也看过，这不是骗人的嘛，你自己不懂上台装着玩，那谁干。那现实主义的东西我明白了，我传达给观众，我不明白，我怎么传达？所以去年冯巩寄来一个本子，我说抱歉，我不在北京，明年再说吧。这叫老奸巨猾，婉言谢绝。这些东西感觉没什么意思。”

    演话剧是个苦差事

    说到中国话剧的现状，雷老皱眉摆了摆手，“话剧是个苦差事，一般人没人愿意这么干，不赚钱。现在的年轻演员不愿意演话剧，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现在的社会本来就比较浮躁。演话剧和电影这两个完全没有可比性。年轻人现在结婚不是都讲究三大件嘛，房子、车子和票子，靠演话剧一件都完成不了。我是坚决反对自己的小孩做这行，坚决反对。说句实话，影视圈又累又苦、竞争激烈。但是一夜走红、鲜花掌声的诱惑又很难抵挡的，这就是吸引力，社会就是这样的。这行的竞争不是激烈，而是残酷。”

    而当记者问到雷老在五十多年的演艺生涯中，让他感受最深刻的角色是哪个时，雷老琢磨了许久才回答：“应该算是1981年的《阿Q正传》吧。”他说这算是他话剧人生中一个不大不小的里程碑。“那一年，纪念鲁迅诞辰100周年，由鲁迅的学生、著名剧作家陈白尘改编的话剧《阿Q正传》被搬上舞台，我演阿Q。在这之前，鲁迅先生是不同意把《阿Q正传》进行艺术改编搬上舞台的，怕阿Q这个角色一上台就成一个小丑了，我那时候压力大啊。但陈白尘看完演出后，走上舞台，掏出手绢给我擦汗，说：我看了十几个阿Q，舞台的、电影的、地方戏的，你这个才是鲁迅笔下的那个阿Q。那一刻，我才放下心来。”

    会好好享受艺术人生

    采访之中，记者觉得雷老虽已有75岁高龄了，但岁月似乎只是雷老年龄的注解，并没留下多少痕迹，几十年台前幕上，又对镜头又对观众，雷老精力依然充沛。当问到雷老为什么这么搏命时，雷老笑着说：“只有在舞台上在镜头前，才能真正感受到生命的价值，不演可能就垮了。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唯一的心愿是在有生之年多演几部话剧，抽空再拍拍影视，有必要的话小品也可以演。一直演，演不动为止。话剧艺术永远是鲜活的，永远不断在完整。我会好好享受这个过程。”

    （编辑：邵钰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