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的春天,先写小说、后学舞蹈的林怀民创办了华人世界第一个现代舞团,以“云门”命名,语出《吕氏春秋》“黄帝时,大容作云门”。据古籍,“云门”是中国最古老的舞蹈。四十年间,云门舞者吸收京剧、太极导引、书法等传统艺术,创造独特舞蹈语汇,荣耀于国际舞台;也深入乡野以艺术度众生,一场户外公演动辄上万人,鹤发童颜者皆有。
“由始至终,我都不认为舞蹈能够改变世界。它只是一种安慰和激励。”林怀民如是说。
今晚,云门将在国家大剧院舞动《九歌》。
今天,我们推出此专题,一同感受云门精神。
第一次看云门,在台北的体育馆。舞码是《薪传》。二十多年前的事,但犹记得那漂洋过海一幕,白色布幕一卷一落如海洋的起伏,一群人往前望着同一个目标,音乐轰隆轰隆地配合悲壮而不能回头的前进。年轻的我看得可激动了。那一夜,大家都高昂得像被洗礼过的新生儿。高昂地走在台北的街上,嘈切的热烈地讨论着。舞台的壮烈一起被带出来,像空气一样散去,因为这样的演出,让台湾年轻人有了骄傲的理由。
林怀民的云门舞集,就这样或近或远的,我跟足了近三十年。
1973年,26岁的林怀民创了云门。近四十年,成为台湾第一个职业舞团。云门一词,是中国最古老的舞蹈之义,创于黄帝之时。自此之后,云门在40年间,有一百六十多出的舞码,演出高达近两千场。或大或小,或他亲自编写或不是。舞团走遍全世界。若有人谈台湾文化艺术,云门舞集第一个被提及被代表。他不只是艺术项目,它是台湾生活项目。
这种典范,至今,也未有其他团体可以超越,26岁的林怀民及他的云门舞集,在四十年前,用艺术舞蹈征收所有其近乎最佳的示范,大音希声,而云门之声,启蒙亦在处处不闻不见之地。
台湾的大小乡镇都有云门舞者的足迹。在户外的操场、草地;在室内的小舞台,灯光一暗,音乐一起,好似一种神奇的点灯仪式,大伙安静下来,舞蹈的感染浸透着。
薪传、流浪者之歌、行草、狂草,这些云门一路走来的舞剧,有现代舞、京剧、芭蕾甚至禅坐的融合,有每个舞者专业精湛的舞步,也有云门的一种精神,它有国际观也有人文视野。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像一座花园的兴建,初时,也没期待那么繁盛强大,但林怀民和他的舞蹈团,默默地居然也就栽种这样不可思议构图坚美的一个景观。
台湾的人民,可以有这种观舞经验,在草地上,小童老者大人,或坐或跑或站。只要天公不下雨,舒服悠闲的一小时,舞台上有最好的演出,免费,你不是在欧洲某个公园,你在嘉义乡下的一个广场看一场国际的演出。
这熏陶的机会在华人社会简直幸运。这样的奢侈,只有云门愿付出。扎根散布这种做法,云门做了完美的示范,林怀民先生说,因为他的父亲从小就教他,要利益众生。
林先生由台湾展开第一个舞姿,曼妙的轻盈的舞步,跳出如静谧莲花池上一尊佛,一直舞到世界各地,传播除了美学的力量,还有人文的重量,赞叹之余,归根结底还是要对中心人物林先生和众多知名不知名的舞者,及云门的个别的追求完美的专业人员有敬佩之意。
2007年,有一个小行星被命名为“云门”,Cloud Gate,那是台湾中央大学献给云门的一个礼物。这致赠,是因为那棵大树,覆盖着清凉与安心。因为云门,至少有云门。为我们坚持所谓理想与梦想。而我们,是林怀民说的“众生”。
云门及林先生,四十年不过是迢迢人世的一小段,下来,舞继续跳,祝愿它,在所有地面,都结花结果;2013年的另一个果实是,林怀民获颁美国舞蹈节终身成就奖。对此,林先生想必仍是回应以浅浅而谦和的笑容,但我们,云门的支持者,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编辑:闫伟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