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兰伯特舞蹈团（Rambert Dance Company）和俄国著名的舞蹈家尼金斯基（Vaslav Nijinsky）在历史上颇有渊源。1912年，玛丽·兰伯特（Marie Rambert）由于杰出的舞蹈天赋被谢尔盖·佳吉列夫（Sergei Diaghilev）相中，成为了当时巴黎首屈一指的先锋舞团俄罗斯芭蕾舞团（Ballets Russes）的舞者。佳吉列夫是一位致力于在巴黎推广俄国舞蹈艺术的舞团老板，他所创设的俄罗斯芭蕾舞团所编排的新颖舞蹈几乎横扫了20世纪初的巴黎舞坛。

　　尼金斯基当时正是这个舞团的顶梁柱。在1912年和1913年舞团的巅峰时期，他们合作了如《牧神午后》（Laprès-midi dun faune）、《春之祭》（Lesacre du printemps）、《游戏》（Jeux）等经典的舞蹈作品。短短十几分钟的《牧神午后》中，尼金斯基以他惊人的肢体语言和被当时舆论称为“猥亵”的自慰动作，使整个传统的芭蕾舞界如坐针毡。在随后的《春之祭》中，尼金斯基延续了在肢体上的革新，并进一步展露出癫狂的气质。玛丽·兰伯特正是当时与尼金斯基合作的几位女舞者之一。

　　离开俄罗斯芭蕾舞团之后，玛丽·兰伯特回到英国，创立了英国历史上第一个现代舞团兰伯特舞蹈团，开办了自己的舞蹈学校，成为英国现代舞的开山鼻祖。事实上，当年俄罗斯芭蕾舞团中的几位舞者，在离开舞团后，都在各自的国家成为了现代舞的有力推动者。比如去了美国的乔治·巴兰钦（George Balanchine），留在法国的谢尔盖·里法尔（Serge Lifar），可以说俄罗斯芭蕾舞团及其培养出来几位杰出的舞者，在西方现代舞的历史上，占据着半壁江山。

　　9月9日，作为俄罗斯芭蕾舞团的嫡系传人，兰伯特舞蹈团来到了上海的东方艺术中心。同时带来的，还有当年石破天惊的《牧神午后》。当年被认为“猥亵”的舞蹈动作——牧神对着仙女遗留下来的丝巾做连续扭动臀部的自慰动作，不知是不是要体谅国内观众的观看口味，现在已经被改成了牧神俯身对着丝巾只做一次猛插，然后就扑倒在地了。不明就里的观众还以为是牧神相思过度最后晕倒了呢。

　　兰伯特舞蹈团的现任艺术总监是马克·鲍德温（Mark Baldwin），他也曾经是兰伯特舞团的舞者，后来去了新西兰皇家芭蕾舞团做编舞，2002 年开始担任艺术总监。他说他最佩服佳吉列夫的地方在于，每一出新的舞蹈，从服装设计、舞美到音乐，他都能集一时之粹，让伟大的艺术家融合在一个作品里。以最著名的《火鸟》来说，编导是米谢尔·福金（Michel Fokine），作曲是斯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舞美是莱昂·巴克斯特（Léon Bakst），竟都是一时之选，而能成不世之功。佳吉列夫的眼光、统筹能力以及协调能力，都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鲍德温上任之后对舞团做的最大的改革，一是推进舞团的国际化，再者是重新振兴兰伯特舞蹈学校。在当晚的演出中，可以看到白人舞者，还有来自南非黑人和来自菲律宾的黄种人。对于亚洲的现代舞，他直言“基本功扎实，但是编舞陈旧”。几位菲律宾姑娘能被舞团看上，可能除了扎实的基本功之外，还有语言的优势。兰伯特舞蹈学校由玛丽·兰伯特亲手创办，是英国老牌的舞蹈学校，虽然学费不菲，但是鲍德温决心让学校重振往日的辉煌。

　　当晚演出的第一个舞蹈是由舞团前任艺术总监克里斯托弗·布鲁斯（Christopher Bruce）创作于40年前的《嘘！安静》（Hush）。这是一出带有百老汇家庭剧风格的舞蹈，音乐也类似于百老汇音乐剧的片段式呈现，并没有一以贯之的主旋律，但整体上显现出轻松活泼的氛围。

　　尼金斯基的《牧神午后》虽然很短，但却是当晚的重头戏。今天的观众依然赞叹于它新颖的舞步和大胆的性意识。1919 年尼金斯基在瑞士接受精神病治疗的时候，写了《尼金斯基日记》，在书里他赞美爱和素食的同时，也谴责了艺术评论。也许是那时候他的创新不被大众理解导致了他的这个想法，也许只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精神分裂了。但是不管怎样，他说得都对，大部分艺术评论都是值得谴责的，特别是对于舞蹈这样的艺术来说。因为就绘画、诗歌或者音乐来说，理性的创作总是占着重要的地位，远胜于它在由原始欲望驱动的舞蹈中的地位。

　　最后一出舞蹈叫做《狂喜》（What Wild Ecstasy），由鲍德温亲自编舞。由于它的灵感来自于《牧神午后》和《春之祭》，所以也被称为《摩登牧神的现代午后》。这出舞蹈的编排似乎就完全遵循了欲望的流动之路，“越性感越好”，鲍德温说。几十个衣不蔽体的男女在舞台上宣泄着他们的热情，似乎是在进行着一场失控的巫祀，被献祭的是他们健美的肉体。

　　（实习编辑：闫伟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