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宸亦
6月初,杨丽萍编导和主演的舞剧《云南的响声》,将一出“民族村文化遗产”的表演项目从旅游景点搬到了上海大剧院的舞台上。除了杨丽萍的舞看不到多少,其它可看的东西倒是令人眼花缭乱。
在帷幕拉开前,入座的观众就被一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部落群体包围了,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藏钵,发出一片嘣嘣嘣的声响,字幕屏上显示,这是母体里的“胎音”。
在富有生命灵性的树林里,“生与死的较量”在此展开,一个婴儿即将呱呱落地,同时他的母亲却极有可能走向死亡。人们击鼓齐诵“人生人,吓死人,娘奔死,儿奔生”的唱词时,连树林里的精灵都探出脑袋呐喊助威。10 来个高达2-3 米、直径约1 米的巨型大鼓,使得森林充满了庄严的仪式感。在云南的习俗中,能够挑选用来做成鼓的树,本身就是灵性的象征,而孕妇则必须在巫师指定的树下才能顺利生产。
这场名为《催生》的戏里,烟雾弥漫、灯光昏暗,让气氛显得有些阴森,仿佛处于阴阳两界之间。杨丽萍是全村最美丽的女子,她挺着大肚子,沿着鼓铺成的路,如同走向祭坛般,踯躅蹒跚。接下去的那段舞,也许算不上真正的舞蹈,因为那完完全全是临盆前的辗转和挣扎,杨丽萍面带浓重的妆容,甚至使得痛楚的神情显得狰狞。这是杨丽萍新剧《云南的响声》的第一幕,最后,所有的鼓声都停止了,舞者平静地躺在鼓面上,看不出是生是死。
这个疑问,直到舞剧末尾才得以揭晓。当杨丽萍穿着孕妇服装再次登上舞台,与一个小女孩跳双人舞时,你才发现,原来她早已死去,化身为鬼,与人共舞。她柔美的身体与含情脉脉的表情诉说着自己是如何疼爱女儿,但却已经无法用肢体触及她,只能在相互甩头发的瞬间,彼此通灵。
对慕名前往观看杨丽萍舞技的观众而言,似乎有些失望,杨丽萍的出场如同惊鸿一瞥,只在《牛铃舞》时,露了两下真功夫。在这段独舞中,杨丽萍手提两个牛铃,头顶两只牛角,踏着大鼓和牛铃的节奏出场,她变身耕牛的急舞刚劲有力,完全是“孔雀”脱胎换骨。
如今的杨丽萍已经年过半百了。从未受过专业舞台训练的她,把自己的舞艺归结为对自然的观察,“所谓的习舞,也就是没事观察蚂蚁”。《云南的响声》被杨丽萍称为“大型衍生态打击乐舞”,不管是锄头钉耙还是水车石磨,都可以当作乐器来演奏,让打击乐同舞蹈联姻,目的是要推广和宣传哺育其成长的云南民间风俗人情。对她来说,这部舞剧凝结了许多乡土之情,而对观众而言,则是看了一出“民族村文化遗产”的表演项目,只不过观看地点并非旅游景点,而是搬到了大城市的舞台上。
晒麦子舞的确令人耳目一新,一根两米长的竹子,男女演员分列两端,神奇地吹奏出森林里小河流淌的声音。还有一种叫独弦琴的乐器,以竹子和牛皮做成,几十个女子一起拉,制造出“蝗虫翻山”、“蝴蝶振翅”的形象。哈尼族“放牛娃”虾嘎的表演贯穿整场演出,他的“烟盒舞”跳起来很像来自云南的弗拉明戈,烟盒击打出节拍,手里脚上的动作像是男版的“雀之灵”,灵动而不乏力量。他身背葫芦,同时吹响芦笙,矫健而修长的身材,让人过目不忘。
这场3 个小时的冗长舞剧,道具实在多到令人瞠目的程度。杨丽萍说:“这次千辛万苦从云南民间弄来了几百件乐器,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云南全部都是宝。”
(编辑:许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