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伊莎多拉·邓肯
天才的伊莎多拉·邓肯，你何尝是位舞者，你是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对艺术永恒的追求便是这火焰不竭的能源；你是时而沉静时而汹涌的大海，不管哪种节奏都是对生命的礼赞；你是坚忍刚强的亚马逊女战士，手执盾牌，不屈地抗争世俗的束缚，精神的苦痛，无知的偏见。你是艺术的精灵，是太阳神的女儿，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女祭司，是惊世骇俗的舞蹈之魂！让世俗的评判如阳光下的薄雾般烟消云散，且看阿芙罗忒特手中火炬上的万丈火焰，高高矗立在奥林匹亚山颠，！
当初看了林语堂对《邓肯自传》的评价，我就渴望窥一下全貌（读书向来有这个习惯）。我承认这本书并不像我看到其它好书那样想一口气读完。这本三百多页的自传竟如马拉松一般读了近一个月。但是即将读完时，我还是感到了一种交响乐般的旋律，时而低吟浅唱，时而激越澎湃。从中感受到她的痛苦与欢乐，绝望与希望，热情与冲动，无论如何，对艺术狂热的追求始终超然于上。无论是爱情给她带来的欢乐，还是丧子给她带来的悲痛，都丝毫动摇不了这种与生俱来的狂热。她用身体和节奏尽情挥洒自然生命之美，绝不像藤萝般依附于任何人，也从未被任何困难所击倒。无论是起初的四处奔走却无人赏识，还是后来引起的巨大轰动（在俄国演出后曾有两派大学生为她引起的争论而决斗），无论是当初的贫困潦倒不名一文，还是后来的名利双收富贵荣华，她都如天人一般未曾沾染任何俗气。她对希腊艺术极为痴迷，甚至在希腊亲自选址建立一个工程浩大的神庙，直到这个因花费实在太大而不得不作罢；她立志要将自己的艺术传播给更多的人，自己花费建立了一个舞蹈学校，学校的巨大开支经常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到各地演出，直到获得足够的资金。当这座她用半生心血经营的学校倒闭时，她所经受的苦痛一定不亚于她爱子的夭折。她不尚奢华，一生仅佩带过一次珠宝，而这串名贵的珠宝在她事业遭遇挫折而复困顿潦倒时被当掉了。她的交游也以艺术为准，许多当时著名的艺术家都与她过往甚密，这些人在给她以智慧的启迪和艺术的交流之外也给她带来的无数的流言飞语。她是位纯净的理想主义者，是一位勇敢的战士，用她的坚忍，进行着一个人的战斗。
关于她的舞蹈，有人这样评价：
“当伊莎多拉·邓肯小姐跳舞的时候，你的思绪便会飞腾到几千年前的远古时代，回到这个世界的最初时期。那时，人类伟大的灵魂在美丽的身体上找到了自由表达的手段，动作的韵律和音乐的旋律和谐统一，人体的动作与风与海的动作和谐统一，人的手臂伸展如玫瑰花瓣般开放、足之践踏如落叶之坠地。一切宗教、爱情、爱国、牺牲等热忱，和着古弦琴、竖琴或铃鼓的节奏完全展露的时候，当男人和女人们在他们的壁炉前和众神前，或者满怀幸福的欢乐在森林或大海边，以宗教式的狂热情不自禁地舞蹈的时候，那一定是人类灵魂中所有强烈的、巨大的及美好的激情尽情倾泻的时候，它们出自灵魂，用形体表现出来，与整个自然融为完美统一的整体。”
她却这样评价自己的舞蹈：
“虽然被称为希腊风格的舞蹈，但它起源于美国，是美国未来的舞蹈。所有的这些动作，它们来自于哪里呢？来自于美国伟大的自然，来自于内华达的山峰，来自于冲刷着加里福尼亚海岸的太平洋，来自于绵延不绝的落基山、约塞米蒂山谷和尼亚加拉大瀑布。……”[NextPage]
关于美国未来的舞蹈，她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描述（这段妙文不忍删减，虽然是中文，我还是能强烈地感受到英文原文朗诵起来气势是多么的恢弘！）：“沃尔特·惠特曼热爱美国，他曾预言：‘我听见美国在歌唱。’我也能够想象得到惠特曼所听到的伟大歌声，它从太平洋澎湃中产生，越过平原，到处飞扬；它是所有儿童、青年以及男人女人的大合唱，是民主精神的大合唱。
“当读到惠特曼的这首诗时，我自己也有了一种想象，想象着美国有一种舞蹈，这种舞蹈足以表现惠特曼那时所听到的美国和歌声。此种音韵节拍，有一种落基山震撼摆动那种雄壮的旋律，与那时爵士乐轻快的节奏完全不同。此种音乐更像颤动的美国的灵魂在拼搏向上，努力通过辛勤的劳动换得和谐幸福的生活。我想象中的这种舞蹈，也没有狐步舞或查尔斯顿舞的任何痕迹，倒更像是儿童向着高处欢快地跳跃，向着未来的伟大成就、向着代表美国未来生活的新世界欢快地跳跃。
………………
“我常常总是想，美国会不会出现这样一个作曲家，他能够了解惠特曼的美国歌声，能够真正创作出不包含爵士乐的真正的美国舞蹈音乐节奏——这节奏不能来自屁股的扭动，而只能来自大脑这一灵魂家园的神经。它飘动在代表广阔天空的星条旗上，和广阔天空下广袤无际的土地——从太平洋经过大平原，越过内华山脉和落基山脉，直到大西洋。我希望这位年轻的美国作曲家所创作的舞蹈音乐，能够表现惠特曼的美国，亚伯拉罕·林肯的美国。
“……至今为止还没有作曲家能够把握这种美国的节奏——对于大多数人的耳朵来说，它都太雄壮伟丽了。但是，些种音乐总有一天会从地下的裂痕爆发出来，总会从广袤的天空中倾然落下，这样美国会有一种伟大的音乐产生出来，将混乱变为和谐，得到完美的表现。那些长腿的美国男女青年将伴随这种音乐翩翩起舞，而不是像跳查尔斯顿舞时像猩猩般的摇摆，而是一种有迫力的奋发向上的动作，它是要向上升到超过金字塔顶，超过希腊的阿西娜神庙，表现出一种现代文明无法企及的美和力。
“这种舞蹈将没有芭蕾舞那种可笑的舞姿，也没有黑人舞蹈那种肉感的感官刺激动作。这种舞蹈是圣洁的。我已经看看见美国在舞蹈，她的一只脚高高地踏在落基山之巅，张开的双手从大西洋伸展到太平洋，美国的头颅高耸入云，头上戴着千万颗星星组成的金光闪闪的皇冠。”
她是如此地痴迷于她所追求的艺术，如此地执著于她的学校和学生：
“我们要建一座朴素而美丽的剧场，不要搞得金碧辉煌，不要那些徒有其表的装饰。一切美好的艺术都来自于人的精神，不需要外在的点缀。在我们那所学校里，没有华丽的戏服，没有装饰品，只有从洋溢着灵性的人类灵魂进里自然流露出的美，以及作为这种美的象征的身体。如果我们的艺术能对你们有所启迪的话，我希望你们学到的是这些。美需要去发现，在孩子们身上就可以发现它——在他们眼睛的光芒中，在他们舒展开来做着各种可爱的动作的美丽的小手中。你们已经看见她们手拉着手走过舞台，这肯定比坐在包厢里任何一位夫人小姐身上的珍珠钻石都美得多。她们就是我的珍珠，是我的钻石，有了她们我别无所求。让孩子们美丽、自由和强壮吧！把艺术献给需要它的人民大众吧！伟大的音乐再也不能只属于少数有文化的人，它应免费提供给人民大众，他们需要它，就像需要水和面包一样，它是人类精神的美酒佳酿。”
(编辑:杨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