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可能一辈子都成不了诗人,可是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个诗心,在这世间旅居、栖息、行走、感受……
诗意,总是源于一颗真挚、热爱着的心,正是因为这样的一颗颗诗心,我们才可以品味、吟诵那些千年流传的诗句,好像《诗经》中的那些扣人心扉的文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前不久,笔者在北京大学参加了北京文艺网首届国际华文诗歌奖颁奖典礼,中外诗人汇聚一堂,当获奖者在台上大声吟诵自己创作的诗歌时,笔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受,在这个唯商业化适从的时代,华文诗歌仍旧存在,以其顽强傲世的风华和精神气质活跃在文字的舞台,穿越着我们的精神世界,呼应着我们的灵魂。
正如国际华文诗歌奖策划发起人之一北京文艺网总裁杨佴旻谈到,诗歌是唯一能使灵魂飞翔的文字,三千多年持续创造性转型的华文诗歌传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文化现象,自《诗经》之风、屈原之辞,华文诗歌以璀璨如星空的个性诗人和无数杰作,验证了自身生命力;艰难曲折的二十世纪,华文诗歌,不仅没摧折这生命,反而激发出超强的自我更新能量。
据了解,此次诗歌奖自2012年7月15日设立,一年有余,共吸引2000多位诗人参与,收到投稿近8万首(组),可谓华语诗歌圈参与度较为深广的。西川、杨炼、芒克、杨小滨、谢冕等中国当代知名诗人和文艺评论家参加了此次颁奖礼,英格兰艺术委员会主席Antonia Byatt、荷兰鹿特丹国际诗歌节主席BasK Wakman等也欣然出席。Antonia Byatt说:能有机会目睹诗歌在今天的中国如此充满活力令人兴奋,真是极好的体验,而在欧洲不那么容易见到这样的情景。他强调,这次诗歌奖中,特别是农民工诗人“冲动的钻石”的诗歌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颁奖当晚,比奖项更动人的是颁奖结束之后大家热切的切磋和探讨。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诗人或诗歌爱好者,并不相识,然而因为诗歌,却如多年熟识的友人一样相聚,气氛真诚而安宁,尽管笔者只是一个诗歌的爱好者,却也能感受一种觅之已久的栖息归属与精神家园之感——时光短暂却恒久宁静。
“在这样一个娱乐大于思考的时代,有必要做这样一件事情。”当初杨佴旻把设立华文诗歌奖的想法和杨炼说起,没想到一拍即合,然后他们又找来了唐晓渡担任秘书长。“没想到有那么多人还在写诗,而且写得相当不错。”
这些诗作中有写感情的,如二等奖获奖作品《安》:“不用对焦,波心映照,都是那日日渴慕之人——一次次,于蹦极时飞走;又夜夜梦回,与你相聚……约定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那回声圆心,不再片刻背离”。
有写信仰的,如三等奖获奖作品《乌云之河》:“人们为了什么,把信仰和荣誉,都交给一只苹果。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无论如何,驱使一个人毁灭的也让他活下去,为一只瓢虫活着,并不低于为一个女人和上帝”。
有写世事的,如《纸上还乡》诗集获奖者农民工诗人“冲动的钻石”郭金牛,他的文字让人流泪。“少年,某个凌晨,从一楼数到十三楼。数完就到了楼顶。他。飞啊飞。鸟的动作,不可模仿。”在外打工二十年的他后来流转到工厂成为一名流水线上的工人,当第十二个富士康工人为抗议恶劣待遇跳楼自杀后,他被派去安装“防跳网”,内心深受震动,写下了上面的诗句。
诗歌奖评委之一、著名诗人杨炼对此诗作如此评语:“第十二个富士康工人为抗议恶劣待遇跳楼自杀后,他被派去安装‘防跳网’,但,多细密的网,才能防住那个压垮过亿万中国农民工的共同命运?为此,他写诗……纸上还乡——无尽还乡,回归古往今来连接真人生和真语言的诗歌血缘。”
这样的诗句和评语都是让人流泪的,笔者在泪流满面之后,感受到的是一种千古诗心,人性的深厚,那文字里满溢着的是“硕鼠硕鼠,莫我肯顾”的《诗经》古风。尽管主持人宣布一等奖空缺,没有发现遥祭祖先而无愧、环视世界而欣然的诗歌作品,但笔者的心已不禁将这篇诗作放到了一等奖的位置或者更高。
给笔者印象深刻还有三等奖作品《丛书诗》中一首《挖掘丛书》。“第四锹,请把我从新闻中挖走——我不是你的兄弟,也不是你的姐妹,但是,挖,会改变我们;第五锹,比第六锹更像一个闷雷,请把我从真相中挖走。”诗歌评委之一、著名诗人杨小滨高度评价了作者当代诗个性化的写作风格,“藏棣是当今极富创造力的诗人,他的诗推动了中国当代诗在第三代之后产生质的飞跃”。
也许,写诗本身是一件极其私人化的事,是一种非常个性化的文字艺术行为。但好的诗句,会让人发出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共鸣与呼应。也许,每一颗诗心,都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他们在文字的世界里奔跑雀跃,并留下自己疯狂的脚印;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抒发着自己的热爱与情绪,从来不管世界怎么看,因为诗歌就是他们的家园,他们就是一群看守家园的孩子。的确,千古诗心,千古家园,谁说不是如此呢?
(编辑:李万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