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滢莹

     以多年的史料阅读为根基，作家张炜在长篇散文新作《芳心似火》中将个人人生体验融入对齐鲁文化的感悟中，形成一部具有作家独特视角的历史文化读本。而比起文化随笔，张炜更愿意称这部作品为历史文化专著，具有浓郁中国传统色彩的论述手法使作品在挖掘深度文化内涵的同时，也展现了散文创作的广度。

    无独有偶，张承志在《天涯》杂志上连载已久的“红叶作纸”专栏近期集结成书《敬重与惜别——致日本》。在出版之前，他又反复作了修改和增订，直到自己满意才出版。这本以多年旅日经验和详细历史资料为背景的散文集，深刻剖析和揭示了日本的国家与民族情结，笔法丰盈，在以客观态度进行文化阐述的同时，充满现实批判精神和反省意识。

    具有如此深刻文化内涵、浸润作者长年心血的两部长篇散文相继推出，使人们的目光不禁聚焦于此。在《天涯》杂志主编李少君看来，这两部作品是当下散文创作的一大亮点和重要趋势。“两位作家将文学要素、诗意语言和对历史所进行的哲学性思考融合到散文创作中。在写作上，他们将尊重历史史实与重构历史画面相结合，从作家角度出发提供重新认识世界的角度和高度，带读者领悟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这是近年来散文创作中可喜的一面。”

    除文化专著外，面向广阔社会实际、充满生活质感的散文也在逐渐走入人们的视野，如塞壬写打工生活、刘亮程写村庄与自然、夏榆写矿工经历等。作者采用平民视角关注底层民众的苦难生活，其叙述方式也是平等的、充满悲悯的平民叙述。此类散文以真实切近生活为特征，给读者提供了最生动和直观的社会图景，成为当下散文创作中另一个相对突出的趋势与发展方向。

    但令李少君不解的是，“一些所谓圈内的权威选本和书评却很少见到这些文章”。他同时指出，一些被“禁锢在散文圈子”内的作家写作趋向于书斋化和平面化，在生活体验匮乏的情形下，流于“散文”二字的浅表，或走马观花采撷零星感受，或堆砌资料毫无作家立场，这是个值得警惕和关注的现象。中国散文学会会长林非在一次会议中也指出，散文创作是异常艰难的，情感的勃发和哲理的深化都无法大量和永远涌现，需要在不断的观察、揣摩、阅读、体验、感受和思索的过程中付出努力。当下大量非文学性因素和从众心理的存在，左右着创作的功效，使部分作品菁伪混杂、品质下降。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部分散文创作中存在的急功近利情绪。

    李少君认为，关注底层生活状态的散文也好，融情于历史文化的专著性散文也好，最终评判作品好坏的是时间。“内涵深刻、举重若轻的作品想要为普通读者所接受，必然要经历一个揣摩和积累的过程。只有经得起沉淀的作品，才能流传下去。”

    日前在《敬重与惜别——致日本》的首发式上，张承志则坦言:“中国现在是散文时代、杂文时代，读者更愿意看到的是真心话。”当日他更发出“自己恐怕不会再写小说”的声音。相较于小说所需要具备的虚构能力，如何将社会实际与真实心迹坦陈于读者面前，恐怕是不少散文作家需要思考的。

  （编辑：李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