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汤姆米切尔(Tom Mitchell)  翻译：何黎

 
    今年6月份的第一个周末，中国南部广东省深圳市的市民们在猜着一个奥维尔(Orwell)式的哑谜。深圳是中国最富裕的城市之一，该市市长在周五不知去向，对于他缺席官方活动的情况，有关方面未做任何解释。

    在毗邻深圳的香港特别行政区，新闻自由仍得到保障。香港媒体报道称，深圳市长许宗衡成为一起腐败调查的对象。周一，官方的新华社终于发布了一条讯息，内容只有一句话，证实许宗衡“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在接受组织调查”。政府很快任命了一位“代市长”，除此之外，没有谈及任何其它有关此案的消息。

    其后几乎整整4天，深圳的所有人都对此置若罔闻。了解许宗衡出事的政府官员缄口不言。消息灵通的当地记者和编辑也只字不提。称赞皇帝的新装是一回事情，而当他根本不在那里、却假装他在那里，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没错，美国南卡罗莱纳州发生了更奇怪的事情。同样是在6月份，该州已婚州长马克桑福德(Mark Sanford)擅离职守，后来证实他是前往南美洲与自己的阿根廷情妇幽会。

    但在自由和民主的政治文化中，桑福德式的失踪行为十分罕见，因为丑事是遮掩不住的。州长失踪的消息一经证实，全美媒体撒下了天罗地网。可怜的桑福德根本不可能会守住自己幽会的秘密。正如他们说的那样：“发生婚外情——非常法国。而被逮到——则非常美国。”

    而在中国，党和政府高级官员去向不明，向来不会在国内媒体掀起任何风波。

    与之前的许多干部一样，许宗衡消失也是在接受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的调查。中纪委大权在握，有权对官员施行所谓的“双规”，可以无限期地拘留党内官员。从理论上讲，落入这一司法之外灰色地带的官员，只是接受党的调查，之后可能被无罪释放。而实际上，中纪委的调查对象通常都会在数月乃至数年后移交政府检察机关，基本上就是装点一下门面，进行一下走过场式的公审和判决。

    另一个双规的例子更有名：2003年，中国银行(BoC)香港分行行长在销声匿迹了两年之后，在中国东北城市长春的一个法庭上再次露面。庭上，他被判参与一起据称9年前始自上海的腐败大案。在把嫌疑人从一个司法管辖地“引渡”到另一个管辖地上面，中纪委似乎与美国中央情报局(CIA)一样手段高明。

    许宗衡一案的不寻常之处在于，案发不到一个月后，其继任者王荣和广东省委书记汪洋分别接见了外国媒体代表团，让记者有机会提问。这是并无关系的两人在目前职位上首次接受海外媒体的采访。

    在本月早些时候的记者招待会上，有关王荣前任的问题占到了一半以上的时间。当记者们问道，许宗衡一案是否只是冰山一角时，王荣令人难以置信地答道：“关于此案，你们可能知道的比我还多。”这位代市长拒绝回答有关一起牵连广泛的腐败丑闻的问题，他恳请深圳市民和公务员“不要信谣传谣。”

    正因为共产党不愿透露有关此类调查的任何消息，才使得谣言到处传播。由于只有新华社的简短消息，阴谋论者猜测，许宗衡被调查可能与中国首富、原广东省公安厅厅长以及一知名电视节目主持人被拘有关，不过最后一个案子尚未得到证实。缺乏透明度也加深了人们的这样一种印象：共产党将腐败指控（即使证据充分）作为选择性的清洗工具，而非真正维护正义。

    作为注定将担任更重要的国家级领导岗位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汪洋在回答问题时显得更为自信和犀利。“其中一些罪犯是我们的同事，因此这些丑闻对我们来说是很好的教训，”他表示，“严惩（腐败）是对我们每个人的有力警告，这是执政党一直在做的。”

    汪洋的话有些言之过早。从技术角度讲，在被证明有罪之前，即使是最贪的共产党干部都是清白的，而许宗衡还没有被定罪。但在一个所有人——从人权激进分子到力拓(Rio Tinto)高管——都可能由于语焉不清且可以更改的指控而被关押的国家，大权在握的共产党干部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言诚不我欺。

   （编辑：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