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6年夏天，历史悠久的艺术品拍卖行苏富比（Sotheby's）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之下经历了一场历史性的转变。中国泰康人寿保险公司的创始人及CEO陈东升也是一家中国拍卖行的老板，他在去年7月透露，他已经成为了苏富比最大的股东，持有该公司13.5%的股份。2016年10月和11月，当苏富比与它的竞争对手们在伦敦和纽约举办大型拍卖会时，艺术品世界将拭目以待，看看陈东升究竟是以优惠的价格买到了一件伟大的艺术品，还是为一个华而不实的话题之作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尽管股票投资人根本分辨不出莫迪利亚尼（Modigliani）与摩西奶奶（Grandma Moses）的区别，但是他们也将观察这些拍卖活动，因为更广泛的艺术品市场的命运所产生的影响远远超出了收藏者的小圈子。受财富以及全球社会名流的品味驱动的艺术品销售并不能够直接反映出“真实的”经济情况。但是它们却与更加重要的指标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尤其是股票和石油（参见附表）。尽管研究人员并不赞同艺术品引领或者拖累了其他市场的观点，但是火爆的销售情况却发出了一个信号，即全世界最富有的人群对于经济发展充满了信心—热门的艺术品市场虽然只占0.1%，却引人瞩目，而其余99.9%的市场同样兴奋异常。
目前，该市场（与经济发展状况一样）毫无起色。据欧洲艺术基金会（European Fine Art Foundation）统计，2014年全球艺术品销售达到破纪录的682亿美元。2015年的艺术品销售额下滑了7%，而2016年则有可能出现两位数的跌幅。苏富比是全球最大的上市拍卖行，其投资者也不能够幸免，在2016年出现反弹以前，其股价已经比2014年的高点下跌了60%以上。
收藏圈手头拮据是有道理的。随着原油价格下跌，石油大王们纷纷把赚钱的希望寄托在拍卖上。增长乏力的股票市场让对冲基金大亨们变得更加谨慎。中国国内经济的发展放缓削减了中国收藏家的热情。从短期来看，市场需求仍然将处于低迷状态。伦敦的艺术品咨询顾问公司ArtTactic在去年8月开展了一次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在接受调查的艺术品行业的业内人士中，有87%的人表示，未来半年内市场增长乏力，甚至可能继续下滑。
不过，如果2016年秋季的重大的艺术品销售活动出人意料地出现了上升势头，那么对于全球经济来说有可能是一则好消息。这也使我们把目光聚集在了苏富比的身上。投资者是否应该把苏富比视为主要指标，对它的重新崛起寄予厚望？2016年，一些投资者已经这样做了，他们认定苏富比的股价将从每股19美元的低位上涨至38美元。在一定程度上，这反映出了投资者对于该公司之前最大的股东、激进的对冲基金经理丹·勒布（Dan Loeb）所做的努力充满了信心，他曾经在2013年放手一搏。在勒布的敦促之下—他本人也是一位收藏家—苏富比更换了CEO，大刀阔斧地整顿了商业模式，并且跨入了当时蓬勃发展的现代艺术品领域。[想想杰夫·昆斯（Jeff Koons）的气球狗，在2013年，一件这样的作品卖出了5，840万美元；再想想马丁·基彭伯格（Martin Kippenberger）叛经离道的自画像，它的售价超过了1，500万美元。]
如今，苏富比是现代艺术品领域里的强大力量，它与其竞争对手、私有的佳士得拍卖行（Christie's）不相伯仲。问题是，2016年现代艺术品领域的销售额大幅下跌，业内人士认为这是该领域泡沫的破裂。“过去五年来我们看到的出价完全荒谬已极。”佳士得拍卖行的一位前高管、艺术品投资公司Fine Art Group的创始人及CEO菲利普·霍夫曼（Philip Hoffman）说。“当股市和石油市场被榨干之后，那些投机者便纷纷离场了。”
一些投资者认为，苏富比抵御衰退的准备更加充分。多年来，苏富比与佳士得之间白热化的竞争导致两家拍卖行为了获得佣金，均向卖家承诺担保价格，这一措施压低了利润率。2015年出任苏富比拍卖行CEO的泰得·史密斯（Tad Smith）说，拍卖行如今对担保的态度“更明智”了。
此外，苏富比又大胆地向艺术品所有人开展了贷款业务—一旦艺术品销售下滑，这个收入来源将充满潜力。艺术品所有人以艺术品为抵押获得贷款，可以让他们在不必低价出售艺术品的前提之下使用其中的价值；与此同时，贷款方可以收取比传统贷款更高的利率。近四年来，苏富比的贷款额增加了两倍，截至去年6月，贷款收入同比增长了20%，达到2，950万美元。不过，市场竞争有可能遏制这项业务的发展。私募巨头凯雷投资集团（Carlyle Group）在2015年杀入了贷款市场，Fine Art Group很快也将步其后尘—这也是持悲观论的人士认为，近期的股市上涨已经到顶的一个原因。
当然，有一种情况有可能让苏富比和艺术品市场不必墨守成规：腰缠万贯的富豪重拾乐观态度。在这个问题上，一些交易商把希望寄托在中国身上。2016年，苏富比最好的一笔生意是以680万英镑（约合900万美元）的价格把珍妮·萨维尔（Jenny Saville）的画作《转变》（Shift）卖给了上海的龙美术馆的创始人。“中国大约有2，000名亿万富翁，但是其中也许只有20人购买高品质的西方艺术品。”霍夫曼说。“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其中的一位亿万富翁？那就是苏富比新晋的头号股东陈东升。如果他的投资释放出一个信号，中国的精英人群正在重拾对本国经济发展的信心，那么投资者可能很快又可以大展身手了。
（编辑：杨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