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27日，是朝鲜停战协定签署60周年纪念日。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10月7日，美军大举越过三八线，向平壤推进。10月8日，毛泽东代表中央军委命令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中朝人民军队经过艰苦卓绝的英勇战斗，终于赢得了胜利。1953年7月27日上午10时，朝、中、美三方在板门店签署了《朝鲜停战协定》及《关于停战协定的临时补充协议》的停火协议。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银幕上出现了很多反映抗美援朝的影片，比如1958年拍摄的《长空比翼》，1960年拍摄的《铁道卫士》、《奇袭》，1964年拍摄的《英雄儿女》……其中，《上甘岭》和《激战无名川》给观众留下了尤其深刻的印象——
“上甘岭”坑道的真实情况为啥没拍出来
杨庆华
2013年6月，在中国访问的韩国总统朴槿惠送还360具志愿军遗骸的提议，将我们的记忆拉回到60多年前的那场战争。我对朝鲜战争的最初记忆，来自于故事片《上甘岭》。影片中那首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历久弥新的优美旋律：“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仿佛又回响在耳畔——
1955年，正在国内一所学校补习文化的志愿军特等功臣赵毛臣，奉命来到长春电影制片厂报到，在即将拍摄的故事片《上甘岭》中担任军事顾问。在此之前，导演沙蒙已在朝鲜和志愿军战士同吃共住生活了半年时间，记录的材料有几十万字。1956年4月8日，《上甘岭》摄制组150多人开赴外景地朝鲜。赵毛臣带领他们登上了上甘岭的主峰“五九七·九”高地。编剧之一的林杉回忆：在高地上随便抓起一把土来，还能看见土粒里面夹杂着尸体的碎骨。拍摄外景的时候，志愿军尚未从朝鲜全部撤出，影片中一排长和全连战士都请志愿军战士担任。1956年底，影片摄制完成。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志愿军战友看过影片后，问赵毛臣：“毛臣啊，你那个坑道就这个样？你就没有把那个真实情况拍出来呀！”真实情况是什么样，赵毛臣当然清楚。上甘岭战役时，赵毛臣是第一三四团四连的指导员，坚守2号坑道。坑道终日充塞着汗酸、烟草、硫磺、屎尿、血污秽物以及伤口腐烂的恶浊气味。最大的1号坑道，全长只有90多米，高1米5，宽1米2。而影片中的坑道干净宽敞，特别是影片前半部，战士们坐在弹箱上吹横笛、打扑克、下象棋、讲故事，洋溢着乐观的情绪。拍摄时，赵毛臣向导演沙蒙谈过自己的看法，沙蒙是这样认为的：描述战争的残酷细节，电影并非是特别好的一种载体。但可以用电影来表现战争气氛和情感。《上甘岭》大部分篇幅是在黑乎乎的坑道里，要避免那些刺激的镜头。这个戏的风格应该是庄严的、乐观的，同时又具有抒情的成分。上甘岭战役持续了43个昼夜，战士们为什么能坚守在狭窄混浊的坑道里？一个重要原因是在坑道广泛开展了政治思想工作，帮助战士调整情绪。为了在影片中避免过多的说教，沙蒙提出拍摄战士们捕捉松鼠一场戏。影片中饰演八连连长张忠发的演员高保成回忆说：当时很多演员根本接受不了，觉得这么严肃的作品中加进去这样一场戏，不合常理。但是沙蒙却微笑着说：拍出来你们就知道了。沙蒙加上捉松鼠这场戏，不仅仅是为了调节戏的情绪和节奏，真正的意图在影片的结尾得到了展现：张忠发率领幸存的八个战士走下山坡。一棵大松树旁，卫生员王兰把松鼠放到松树上，松鼠向树顶爬去。这是影片的最后一组镜头。显然，这正是导演沙蒙想要传递的东西——热爱生命、热爱和平。这组镜头是最后在北京补拍的。补拍的还有另外一场戏：卫生员王兰随着伴奏唱起《我的祖国》，然后是战士们全神贯注聆听的慢镜头。沙蒙为了等这首插曲，让摄制组“停工待料”半个多月。词作者乔羽问沙蒙：这个歌词你要什么样子的？沙蒙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在将来这部电影没有人看的时候，这首歌还有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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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上甘岭》以日记体的形式，从战士的视角出发，并没有回避战争本身的严酷性。在叠印片名和演职员表的影片开头，相继出现四幅描写敌我肉搏，我军困守阵地的画面。两页日记翻过之后，画面上出现炮弹连续爆炸，石块随着烟雾飞起，一棵树被连根炸倒。七连指导员对着步话机大喊：“我们已经把敌人第十四次冲锋打下去了，现在我们只有一个排的兵力。敌人又向我们开始第十五次进攻了”。细心的观众可以发现，当张忠发率领八连接受七连阵地时，七连只剩下四个人。再看影片结尾，收复主峰的战斗，银幕时间长达12分钟。战士们成批倒在阵地上，以黄继光为原型的通讯员杨德才用身体堵住了不断被敌人推出来的爆破筒。战役结束后，战士们接受师长的检阅……
仰拍镜头从最后八个战士脸上移过——
师长：都到齐了吗？
张忠发：都到齐了。
师长沉默了。他和战士们一一握手。
师长走到张忠发面前，看到了张忠发身上挂着的两个水壶。
师长低下了头：快下去休息吧！
导演沙蒙通过这样的镜头编排，真实渲染了战争的严酷性。整部影片没有出现一个刺激性的镜头，却打动了几代人的心灵。
《上甘岭》公映后，观众反响极为强烈。据记载：北京地区自1957年1月27日起至2月28日止，连续映出了32天。共876场，观众达679675人次，平均每场上座率高达92%以上，创下当年影片观众人数的最高纪录。
（编辑：李锦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