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导演英格玛·伯格曼,这位电影天才一生创作了120多出戏剧、50余部电影,他是宫廷牧师之子。先在业余剧团,后在哥特堡、赫尔辛堡以及斯德哥尔摩皇家剧院担任戏剧导演。是瑞典著名的电影、电视剧两栖的导演,杰出的电影剧作家,现代电影“教父”,“作者电影”最典型、最卓越的代表。
在对作品脉络的梳理中,伯格曼在自传《魔灯》中穿插着讲述了他的12段感情和 5 段婚姻。谈及和爱人们的关系,他说:“我们在一起尝试了一切:通奸、越轨、悲伤、阳痿、濒临死亡、不眠之夜……”
然而,在书中众多被一笔带过的纷扰恋情中,伯格曼却详细描写了他与一位女记者贡·哈格贝里的恋情始终。因为贡,他离开了第二任妻子埃伦,创作了名作《婚姻生活》。而作为伯格曼唯一一位“不出名”的爱人,我们在网络上竟搜不到一张贡·哈格贝里的相片。
左:李安 右:伯格曼
“我无路可走,就免不了对她不忠实”
我在哥德堡并不快乐。这个城市在很多方面与世隔绝。剧院是一个有限的世界,除了演戏,谁也不谈别的。家里烦乱不堪,充斥着孩子的哭闹、 湿漉漉的衣物、女人的眼泪和醋意,而这往往还有充足的理由。我无路可走,就免不了对她不忠实。
埃伦知道我是个骗子。她的绝望是腐蚀性的。她乞求我哪怕只告诉她一次事情真相也好,但我却做不到,事实真相实在难以说清楚。我们之间不争吵时,能共享一种深厚的互相怜惜、互相谅解的感情。
埃伦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强有力的朋友。只要境遇能稍稍好一点,我们就一定能快活地生活在一起,我们对自己实在太无知,以为生活就是如此。我们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抱怨,对我们的生活条件也从未表示过遗憾。我们相互束缚着一起挣扎,而且正在一起下沉。
年轻时的伯格曼
(到法国后)我完全与世隔绝,不同任何人说话,也不与任何人交往。每天晚上我都喝得烂醉,得让房东太太扶我上床睡觉,她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很为我的酗酒习惯担心。然而,每天早上 9 点钟,我一定准时坐在写字台前专心写剧本,宿醉有助于强化我的创造力。
我开始和埃伦小心翼翼地通信,那些信充满柔情。我们那充满痛苦折磨的婚姻有了一点希望的曙光,在此影响下,我把电影中的女主人公描绘成美丽和忠诚的化身,她有智慧、有人性的尊严。反之,男主人公则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庸才,既不诚实,又爱夸大其辞和撒谎骗人。
有一位俄裔美国女画家在羞怯而热烈地追求我。她体格健壮,身材匀称,像一位阿玛宗女战士,双唇甜美,皮肤黝黑,眼睛如星星一般明亮,释放着不羁的性感。我忠实于自己的婚姻,这使我和画家两人都受到激励。她画画,我写作,两个寂寞之人竟然出乎意料地凑在一起从事创作。
(回家后)我和埃伦的复合很匆忙,也不完全成功。我醋意大发,因为我发现埃伦和一个女同性恋艺术家搞在一起,但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和解了。
“我们决定分头去巴黎,然后秘密相聚”
电影的外景地在赫尔辛堡,8月初的一天,我们在市政厅拍摄男女主人公举行婚礼那场戏。我和埃伦几年前就是在这里结的婚。
26岁的伯格曼工作过的赫尔辛堡城市剧院
《电影新闻》周刊的一位记者来采访我们做特写报道。这家周刊漂亮迷人的主编古尼拉·霍尔格给了我们这个荣誉。她还带来一位同事,名叫贡·哈格贝里。我们的管理者,也就是我本人,一方面认识到自己的职责,一方面被这位主编吸引,于是从这部电影本就不多的经费中搜刮出一些,邀请她们在大饭店吃晚饭。
晚餐后,我和贡去海湾边散步。那是一个无风的温暖夜晚。我们兴奋地相互亲吻,漫不经心地约定,等拍摄转回到斯德哥尔摩时再相会。当这位《电影新闻》的记者走后,我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我8月中旬回到家里。贡打电话约我一起去卡特林饭店吃晚饭,然后去看电影。我先是吃了一惊,随后高兴地接受了她的邀请。事情发展得很快。接下来的周末我和贡去了特鲁萨,登记住进旅馆,上床,然后一直在那里待到星期一早上。我们决定分头去巴黎,然后秘密相聚。
我回到哥德堡准备和妻子埃伦谈谈。夜深了,她已上床睡觉。我突然回家,她感到很高兴。我穿着风衣,坐在床边,告诉她所有的一切。 具体细节怎样,有兴趣的人可参考我的影片《婚姻生活》的第三部分。
《婚姻生活》 (1973年)
唯一不同的是对情人葆拉的描述。贡更像是她的反面,长得漂亮高挑,体格健美,有一双充满热情的蓝眼睛。她喜欢大笑,嘴唇性感,豁达开通,骄傲而正直,具有女人特有的力量,但又是一个梦游者。
她不了解自己,对此缺乏兴趣,却以开放的心态对待生活,不加防备也没有要求,真心相对,无所畏惧。她患有胃溃疡,时常发作,但她对此也不在意;只要几天不喝咖啡,服用一些药,转眼就好了。她和丈夫关系很糟,却不以为然。她觉得任何婚姻都迟早会变得乏味,最后只剩下一点性关系而 已。至于重复而来的焦虑梦境,也并未引起她的注意;也许是吃的东西不对劲,或者是喝酒太多。总之,人生对她是实际和伟大的。她的魅力难以抗拒。
“我对婚姻的背叛,受到了上帝的惩罚”
爱情撕碎了我们的心,并从一开始就埋下了毁灭的种子。
1949 年 9 月 1 日清晨,我们离开了瑞典,中午到达巴黎。我们住进圣安娜街一家著名的家庭旅馆,这条狭窄的街道通向歌剧院大道。旅馆的房间是长方形的,像一具棺材,床不是并排摆放,而是床头对床头。窗外是一个狭窄的庭院。把头伸出去,能看见六层楼顶上那块赤日炎炎的天空。庭院中空气阴冷潮湿,散发着霉味儿。沥青墙上有一些窗户,好让光线照进旅馆厨房,可以看见厨房里有许多戴白帽子的人像蛆一样蠕动;从那深渊里冒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和炒菜的气味。有关更详尽的细节,请参照《沉默》一片中那对情人的房间。
《沉默》(1963年)
我和贡坐在床上,我们感到疲惫和恐惧。我马上意识到,我对婚姻的背叛受到了上帝的惩罚。那残忍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我意外地回家,埃伦是多么高兴,她微笑起来。那些画面反复重现,至今难以忘怀。
第二天早上,贡用法语跟那位全能的旅馆门房商量,希望能够换房间,她塞了一张一万法郎的钞票作为交换条件(那时十克朗可以兑换一千法郎)。于是,我们马上换了一个临街的舒适房间,盥洗室宽敞得像个教堂,有彩色玻璃窗,地板中装有暖气管,洗手池也很大。同时,我在顶层租了一个简陋的小屋,里面有一张摇摇欲坠的写字台、一张吱吱作响的床、一个坐浴盆,还能看到以埃菲尔铁塔为背景的美丽的巴黎全景。
我们在巴黎逗留了三个月,从各方面看,在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中,这都是一段极为重要的时间。
1949 年夏季,我度过了三十一岁生日。迄今为止,我都努力地工作,投入地从事我的专业。因此在温和的秋天来到巴黎,对我无疑是一种解脱。爱需要时间和机会才能孕育。在这里,我总算能够排除一切障碍自由地呼吸。
1949 年的伯格曼(右)
然而,我对埃伦和孩子的背叛,始终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它永远深深地刺痛我的心灵。有几个月光阴,这种活生生的、充满生命力的大胆行为滋生着一种难以忘却的真实,因此极其珍贵,尽管为了这一趟巴黎之行,我最终要付出极其昂贵的代价。家里的来信并不令人鼓舞。埃伦在信中提到孩子病了,她自己手上和脚上都得了湿疹,还不断掉头发。我离开时曾留给她一大笔钱,她在信中抱怨钱几乎用完了。
贡的丈夫匆忙地提前赶回斯德哥尔摩,他的家人请了一名律师,扬言要提出法律诉讼,因为他的家庭财产有一部分在贡的名下。几乎任何事都打扰不了我们,丰盛的印象与经验在我们的头脑中流动。
一天晚上,我们去雅典娜剧院观摩让·季洛杜为路易·茹韦创作的一出戏,竟碰上了埃伦,她就坐在我的斜对面。她转过头来向我们微笑,我和贡马上逃走了。
几天后,一位穿淡蓝色西服、系红领带的律师来找我们,他是贡的亲戚派遣而来劝她回家的。他们中午在一起吃午饭。我站在旅馆房间的窗口,看着他们并肩走出圣安妮街,贡穿着高跟鞋,几乎比那位爱装腔作势的小个子律师高出一个头。她那薄薄的黑衣紧裹着她的臀部,一只手不断抚弄着她那淡灰色的短发。
我以为她不会回来了。她晚上回来的时候,显得既烦恼又紧张。我气极了,发狂般地反复问:“你和那律师睡觉了?你和他睡觉了?承认你和他睡觉了。你自然和他睡觉了。”
恐惧很快就会创造出它所恐惧的。
“我现在要负担三个家庭的生活了”
12月寒冷的一天,我们住进了斯德哥尔摩海滨路的一家旅馆。我们不能睡同一个房间,因为这违反瑞典旅馆管理法规。
孩子被夺走的威胁立即瓦解了贡。贡回到利丁岛的家和正想方设法报复她的丈夫那里。我则回到哥德堡,履行合同,排演最后一部戏。
我们不能见面,不能通话,也不能写信。任何接触都会加剧孩子被带离开贡身边的危险。在当时,法律对“私奔”母亲的制裁是相当严厉的。
我设法弄到一个小公寓(仍是租借的),带着四张唱片、几件脏内衣和 一个破茶杯的家当搬了进去。在这段悲伤的时间里,我写了一个电影剧本,名叫《夏日插曲》,同时写了另外一部影片和戏剧剧本的提纲,但后来弄丢了。这时电影界有一些传闻,说所有电影拍摄都将停止,以抗议政府征收娱乐税。对我来说,不拍电影就会遭受经济上的损失,我还要负担两个家庭的生活呢。
伯格曼工作照
圣诞节后的一天,贡搬出了她受尽屈辱的家,拒绝再服从男人的控制。我们出高价租了一套带家具的四个房间的公寓。它正好坐落在一幢可爱而古老的奥斯特玛尔姆区住宅的顶层,贡的两个小男孩和那位芬兰保姆也一起搬来了。
贡没有工作,我现在要负担三个家庭的生活了。
随后所发生的事几句话就可以说明。贡怀孕了。夏末,所有的电影制作都已停止。我被瑞典电影公司解雇,去了洛伦斯·马尔姆斯泰特新开的剧院当艺术指导,但两台戏失败后,我又被解雇了。
一个秋夜,贡的丈夫打电话来,表示离婚的事情可以和解,不必诉诸法律。他要求和贡单独见面。达成协议后一起去找律师,起草一个法律协议。
我不准贡单独去见他,但她坚持要去。她觉得丈夫在电话中说话温和顺从,还带点哭腔。晚饭以后,她丈夫开车来接她。她直到凌晨四点才回来,面色冷漠,说话闪烁其词。她想去睡觉了,本来我们可以等第二天或以后慢慢再谈,但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非问清楚不可。她这才告诉我,她丈夫开车载她到小扬森林,然后强奸了她。我离开公寓,在大街上游荡。
我至今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被强奸这个事实大概可以确定,但也可能是屈从了暴力行为:如果你和我睡觉,孩子就归你。
我简直难以想象发生的一切。贡已怀孕四个月。我表现得像一个爱妒忌的孩子。她被孤独地抛在一边。心灵中像放映电影,声音和光影反复闪现,挥之不去,留下的印象异常清晰,永难磨灭。只有自己的洞察力毫不留情地深入,探寻真相。
一个小时之内,我们失去了携手共同度过危机的良机。最后的结局已确确实实开始了,尽管我们都不顾一切地企图和解。
法庭诉讼本要继续进行。但就在同一天早上,当贡的律师威胁要把她丈夫的财产状况公之于众时,诉讼又撤销了。我不知道详细情况,但离婚办得相当顺利,经过令人羞辱的调查后,根据儿童保护委员会的建议,贡最终获得了小孩的监护权。
这场戏剧性的事件结束了。但我和贡之间的爱情已有裂痕,鲜血淋淋, 几乎无法弥补,而经济上的压力更是咄咄逼人。
没有钱,没有电影可拍,每个月必须要有一大笔钱才能维持两个前妻和五个孩子的生活。有时慢了一两天付赡养费,一个愤怒的儿童保护委员会的官员就会来找麻烦,并指责我的放荡生活。每次去哥德堡的家中,开始还会客套一番,走的时候总是恶言相向,拳打脚踢,同时还夹带着孩子们的哭声。
伯格曼与其儿子
我最后只好低声下气地求瑞典电影公司借一笔钱。钱是借到了但同时签了一个合同,用五部电影来抵押,我只能得到正常的剧本和导演费三分之二的报酬。并且,我必须在三年内还清这笔借款,连本带息,从公司给我的总收入中自动扣除。我暂时解决了经济上的危机,但这意味着未来三年将束手束脚地度过。
我们的儿子是在 1951 年 4 月底的沃普尔吉斯夜诞生的。为了促进宫缩,我们喝了香槟,然后开着一部破旧的福特汽车沿着多丘的拉都戈兰公园兜风。之后,我把贡留给了助产士,被从病房里赶了出来,我独自回到家里,喝得烂醉,把旧玩具火车拿出来,一个人默默地专心玩了起来,直到不知不觉躺在地板上睡着。
“她是我许多影片中女人的原型”
拍摄电影的禁令终于结束。贡在一家晚报找到了代理新闻记者兼翻译的工作。我马上要连拍两部电影,一部是《女人的期待》,剧本是我自己写的,另一部是《莫妮卡在夏天》,根据佩尔·安德斯·福格尔斯特伦的小说改编。
我在斯卡拉剧院的一出滑稽剧里,发现了一位穿渔网长袜和袒胸低领女装的动人的年轻女演员,就选她来演影片女主角莫妮卡。她的名字叫哈里特·安德森。她拍过一些电影,已和一位年轻演员订了婚。7 月底,我们去外海群岛拍摄外景。
哈里特·安德森在拍摄《不良少女莫妮卡》时的工作照(1952 年)
我顿感轻松愉快。所有职业上、经济上和婚姻上的问题都被抛到九霄云外。我们在外景地过着相当舒适的户外生活,白天工作,夜晚休息,黎明清新无比,天气各有千秋。昼长夜短,睡眠无梦。经过三个星期的努力工作,我们把拍摄的胶片送回去冲洗,由于机器有毛病,几千米胶片几乎都要重拍。我们都装出十分懊恼伤心的样子,但心里却暗暗高兴,这样可在岛上多停留一些时候。
电影工作是一种极为色情的行当:演员之间都坦诚相待,彼此间暴露无遗。在摄影机镜头前面,所有的亲昵、忠贞、相互依赖、情爱、自信和可靠性都变成一种温情脉脉、也许是虚幻的安全感。那种张力,那种紧张气氛的缓和,同舟共济的默契,和成功的狂欢时刻之后,随即而来的反高潮:气氛不可避免地涨满欲望。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终究有一天摄影机将停止转动,灯光也会熄灭。
从拍《莫妮卡在夏天》开始,我和哈里特·安德森合作了好多年。她是一个异常坚强但情感又很脆弱的女人,天赋里有一股勃发的才气。她在摄影机前面显得自然而性感。同时,她的表演技巧也是极为出色的,能像闪电一样,从最强烈的情感转换到冷静的情感;她的幽默感很有分寸,悠然自如,但从不玩世不恭。她很可爱,多年来一直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之一。
我们结束岛上奇遇回来后,我告诉贡发生的一切,并要求分居几个月。因为我和哈丽雅特都明白,我们俩的关系只能维持在有限的时间内。贡大发雷霆,要我去死。我对她的狂怒大为震惊,以前从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对此,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我拿了几样简单的行李,再次回到我的单间公寓。
英格玛·伯格曼在1940年代
几年后,我们再见面时既不生气,也不埋怨。我和贡离婚后,她开始学斯拉夫语,还获得了博士学位;她的翻译技巧变得更加精湛,为自己赢得了声誉。她逐步创造了一份属于自己的独立生活,包括朋友、情人以及出国旅行。我们充满重逢的喜悦,但这感情也很自私。我们几乎一点也没注意到,我们的儿子变得痛苦又嫉妒。
贡死于一次交通事故,我和儿子小英格玛计划一起参加她的丧礼。预先我们约在戈列尔图勒大街我的单间公寓见面。他那时十九岁,长得高大英俊,个子比我还高,在此以前,我们已好几年未见面。那天他穿了一套很小的西装,是向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借的。
我们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儿,但事与愿违。他问我有没有针线,因为他要缝一颗纽扣。我找出针线给他。然后我们在窗前对坐着,小英格玛低头缝着纽扣,厚厚的金发垂在额前,强壮有力的手正忙着缝纽扣。他偶尔会局促地吸吸鼻子。他长得很像他祖父学生时代一张照片里的样子,同样深蓝的眼睛,同样颜色的头发,同样的额头和敏感的嘴。同样冷淡的伯格曼标记 :不要碰我,不要接近我,不要抓住我,我是伯格曼,看在上帝的分上,离我远一点。
我笨拙地想跟他谈一点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但他马上流露出一副很轻蔑的姿态。当我坚持要谈时,他突然用蔑视的神情盯着我,我只好住嘴。
《夏夜的微笑》中,埃娃·达赫伯克饰演的德西蕾·阿姆菲尔特
贡是我许多影片中女人的原型,如《女人的期待》中的卡琳·洛贝柳斯,《小丑之夜》中的阿格达,《爱的一课》中的玛丽安娜,《秋日之旅》中的苏珊,《夏夜的微笑》中的德西蕾·阿姆菲尔特。
在无与伦比的埃娃·达赫伯克身上,我找到了贡的诠释者。这两个女人都能成功地把我隐晦的文本变为现实,由此表现出的坚强不屈的女性精神,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编辑: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