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代宗师》和去年末上映的《师父》,徐浩峰这个名字开始被大众熟识起来。不少人翻找他的旧作,渐渐了解到这个名字的多重身份:小说作家、影评人、电影学院导师、编剧、武术指导、导演,和他几乎自成一派的武侠味道。
接着大家都发现《师父》之前,徐浩峰已经自编自导了两部作品:《倭寇的踪迹》和《箭士柳白猿》。
《倭寇的踪迹》看了以后,却怎么也找不到《箭士柳白猿》。
时隔4年,参加了各类电影节并提名,《箭士柳白猿》才在今天,3月11号真正面世公映。
柳白猿指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身份,一名仲裁者。
徐浩峰式武侠里惯有的规矩依旧存在。规矩就是“柳白猿”,世代沿袭高超箭术,在武林中主持公道,站在正义的中间方,解决各门各派纷争,也意味着与世为敌,往往不得善终。
宋洋饰演的柳白猿,并非代代相传到他那儿,只是阴差阳错叫了这个名字。而一直萦绕在他脑海,姐姐被施暴的过去,反倒因为这个柳白猿的新身份,让他有了自省成长的机会。
徐浩峰写过《柳白猿别传》和《民国刺客柳白猿》,电影抽离原本的时空做了大改编,那里面的柳白猿是个刺客。
电影中,高手的对决仅在一方天地三两下就能决出胜负,这种招式名字怪异很好记,叫“划勒巴子”,官方的英翻是ultimate duel(终极决斗)。
意思就是两个人坐着,膝盖抵着膝盖,然后对打,先倒下或者摔出去的为输。传说中武林最狠的打法,也是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在徐浩峰的观念里,高手对决就该是这样,一招就能定胜负。武打戏就该真来,不需要替身,不需要特效。
“武术,是唯一不能投机取巧的。”
他的世界观里,武侠也不止比武,还在说人事,正如《箭士柳白猿》其中的台词,你们感受一下:你能切直箭杆,便会善待他人。
徐浩峰电影的统一性,还表现在他自己独有的恶趣味(和他的御用男主角宋样)。
像是,对异族女子一以贯之,无比统一的爱在徐浩峰的三部电影里都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倭寇的踪迹》中,操着新疆口音的西域女子。
《师父》里,跳大腿舞的白俄女子。
这一次《箭士柳白猿》里,自然也有革命时代留下的混血女子二冬。
“数字+食物”组合,也是一种神奇的直男满溢的表达。
《师父》里,廖凡饰演的师父娶了师娘宋佳,管够螃蟹,宋佳一口气能吃80只。
原来在《柳白猿》里,就有月牙红只求15个苹果便能让柳白猿带她走。
“15个苹果,不能再多了”。
这些镜头里的中国女人,倒是都被他的镜头带出了万种风情,穿着旗袍,韵味缓缓舒展开来。
“服装对一个民族的历史意义非常重要,但我们整个东方世界,20世纪把能够保护我们心理和人种的服装都废掉了,变成西化……“
所以,徐浩峰说要把传统服装拍好。
还有一点就是配乐。《师父》里的抖脚BGM,评价两极分化。类似的配乐理念其实在《柳白猿》中早有试验,反复出现,不吝混搭,比《师父》更丰富,还拿到了金马奖最佳配乐的提名。
像是片中不断重复的“主旋律”;比武决战之后,改编了一小段巴赫名曲;最后一场高潮戏用的钟声,也混搭了西方着名教堂的钟声和中国寺庙的钟声。
徐浩峰配乐的原则就是,不仅不当辅助,还能反映出画面没有的东西。
“我的作品其实是一种听觉主义的电影,我认为的电影里的节奏和氛围是由声音推动的。”
这么看来,《师父》是打磨光滑,包装精致的徐浩峰,《倭寇的踪迹》是最原始最实验的徐浩峰,而《箭士柳白猿》里,就是每一个元素都用得很满……熟悉他风格的人,可能也会觉得有点吃太饱,被徐浩峰的个人鲜明风格闪瞎。
对比之下,整部电影本身的画面就萧瑟了很多。
武行被军队管制、天下再无柳白猿,徐浩峰惯于写一个时代的终结,这正好与这次影片的境遇一样,《箭士柳白猿》是洗印厂的最后一批胶片,电影洗完了就关闭,仿佛一个时代就此结束。
跟着时代逝去的传统文化,就留在了电影里。
影片中的月牙红,唱的戏曲叫做“落子”,流行于天津。早期它是一种秧歌类型的汉族民间舞蹈,内容多是表现男女爱情和人民生活的。如今应当很少有人听过这个词,发展成了评剧。
唱落子是当时常见的娱乐活动,月牙红的一个身份就是唱落子的艺人,她还有印套色印刷的名片。
除了月牙红,已经过世的于承惠老先生也在影片中唱了一段名曲《桃花庵》。
(编辑:纪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