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界山,中国一侧的最高峰是白云峰,海拔二千六百九十一米。朝鲜一侧的最高峰叫将军峰,海拔二千七百四十九米。
大约在一千两百多万年以前,长白山所在的地方还是一片汪洋大海。后来,由于地球内部的运动,缓慢抬升的地壳使海水逐渐退却。这时气势磅礴的造山运动又使地壳表面发生了皱褶和隆起,最终形成了长白山山脉。长白山是一座火山,历史上它曾有过许多次喷发,它最近的一次喷发是在三百多年前的一七零二年四月十四日。对于那次火山喷发,史书上有这样的记载:“午时,天地忽然晦螟,时或赤黄,有同烟焰,腥臭满室,若在烘炉中,人不堪重热。四更后消止,而至朝视之,则遍野雨灰,恰似焚蛤壳者”。
由于火山活动,长白山锥体的顶部在距今一万一千年到一万五千年之间发生了塌陷,随着地下水的不断上涌,这里逐渐形成了一个湖泊,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火山湖,因此,人们都把它叫作“天池”。天池湖面有九点八二平方公里,平均水深二百零四米,总蓄水量达到二十点四亿立方米。
刘建封是大清帝国安图县的第一任县令。一九零八年,他奉旨对鸭绿江和长白山进行了四个月的勘界考察。考察结束以后,他写了一本名叫《长白山江岗志略》的书。书中详细记载了鸭绿江流域和长白山地区的传说、风物以及土俗民情。刘建封还给环绕在长白山天池四周的十六座山峰分别起了名字。
虽然,《汉书》和《通典》等史籍都提到鸭绿江发源于长白山,但长白山山脉绵延上千公里,鸭绿江究竟发源于长白山的什么地方呢?编著于三百五十多年前的《满洲实录》,是大清帝国的官方史籍,它有图有文的描绘了鸭绿江,并明确指出“鸭绿江发源于山南”。
长白山东南有一个名叫干巴沟的山谷,在这里,鸭绿江的源头并不引人注目。它时断时续、若隐若现,即使是当它与许多溪流汇合之后,人们仍然很难想象它日后会走出深山大谷并最终形成气候。
这条被厚厚的火山灰和淡黄色岩石覆盖的大峡谷,沟壑纵横、怪石嶙峋。鸭绿江就像一条飘动的绿色丝带,蜿蜒穿行于峡谷之间。大约一千五百多年以前,这里曾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但是,一次猛烈的火山喷发焚毁了山上的林木,并把它切割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在峡谷两侧的崖壁上,人们至今还能看到当年森林的痕迹。据《长白山江冈志略》记载:长白山附近有炭崖,崖底出木炭甚伙,猎者每拾以为炊,土人因其出于地中,故以神炭呼之。经过地质工作者的考证,这些被称作“神炭”的物质,是森林被火山熔岩烘烤和燃烧后所形成的碳化木。它为科学家研究火山活动对环境的影响,以及造成的地质灾害,提供了难得的实物证明。星移斗转、时空置换,但这些已经碳化的树木仍然无声地向人们展示着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人们常用“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来形容长白山的自然景观,在五十多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随着海拔高度的增加,长白山的气候、土壤和植物都呈现出层次分明的变化。
在海拔五百米到一千一百米以下的山地上,生长着茂密的针阔叶混交林带,这是长白山生物生长量最高,生态系统最完美和最稳定的植被带。人们常常用“长白林海”来形容它的壮阔景观,长白山的主要动物也都活动在这个植被带里。从海拔一千一百米到一千七百米的这个范围,是暗针叶林带。这个林带里主要生长着红皮云杉、鱼鳞云杉和臭松这三个树种。当海拔上升到一千七百米的高度时,气候变的寒冷起来,这里只有岳桦林在寒风中展示着它风姿绰约的秀美;岳桦属于亚乔木,它是一种亚高山植物。由于受气候的影响,岳桦大都比较矮曲,有的甚至匍匐于地面生长。在海拔二千一百米以上的地方,长白山基本就见不到一棵树了,只有一些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和苔藓顽强的生长着。植物学家把它叫做高山苔原带。高山苔原带的植物有百分之七八十都属于极地物种,而这些物种只有在北纬六十五度以上,接近北极圈的地方才能够看到。现在到山主峰上,垂直距离不到五十公里的范围内就浓缩了从水平距离三千多里的生物景象。
长白山是世界“A级自然保护区”之一,这里野生动物的种类十分丰富。据统计,在长白山已知的一千二百二十五种野生动物中,有五十九种被列为国家重点保护动物的名录。因此,长白山又被动物学家称作“生物遗传的基因库”。长白山的野鸟种类很多,在林间、在溪流,人们常常可以看到这些色彩斑斓的小鸟在尽情的嬉戏。
五十二岁的朴正吉是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科学研究院动物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近三十年来,他的足迹几乎遍及了长白山的沟沟岔岔。
一种头上长着冠羽、背部和两胁覆盖着一层鳞片状花纹羽毛的野鸟名叫中华秋沙鸭。一八六四年,一个英国探险家在我国首次采集到了一个雄性幼雏的标本,在此之前,世界上很少有人知道这种野鸟,关于它的资料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中华秋沙鸭属于雁形目鸭科,它是第三纪冰川期幸存下来的北方物种,也是世界最濒危的涉禽之一。据权威部门统计,全世界现存的中华秋沙鸭还不足一千对儿,数量比大熊猫还要稀少。它主要分布在俄罗斯的锡霍特—爱林山脉和朝鲜半岛的北部以及中国的东北地区,而长白山则是中华秋沙鸭重要的栖息地之一。一九七八年,朴正吉在一次野外考察的时候,意外地在一个天然树洞里发现了中华秋沙鸭的巢,从此,朴正吉开始了对中华秋沙鸭长时期的观察和研究,填补了中华秋沙鸭生态学的一个空白。
每年三、四月间,冰雪开始融化,鸭绿江水变得湍急起来。这时,中华秋沙鸭也由温暖的南方飞向北方,它们在鸭绿江入海口的湿地里稍作停留,然后,循着鸭绿江流域继续飞往长白山。在回迁的路途中,中华秋沙鸭还要在集安地段的鸭绿江边停留一周左右的时间,它们要在这里补充能量,然后再继续向北飞行。
近年来,鸟类学家在鸭绿江流域的许多地方,都发现了中华秋沙鸭的踪迹。他们认为,鸭绿江很可能是中华秋沙鸭飞往长白山的一条重要通道。
在茂密的森林里,中华秋沙鸭轻易而又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旧巢。中华秋沙鸭的巢通常都是建在通风而又隐蔽的天然树洞里,因此,又有人把它叫作“住在树洞里的鸭子”。中华秋沙鸭不像其它野鸭那样以草籽和昆虫为食物,它那圆锥形的喙长满了细长的牙齿,这使它可以在水下很轻松的捕捉到鱼和虾。
近几年,受全球气候变暖的影响,中华秋沙鸭回归的时间比过去提前了十几天。每年的三月中下旬,朴正吉都会冒着春寒,踩着厚厚的积雪去寻找中华秋沙鸭的踪迹。他把身体隐藏在伪装网的后面,静静的观察、拍照、记录,在单调的工作中,时间就像鸭绿江水一样悄悄的流逝着,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朴正吉说,对一个濒危灭绝物种的研究,有时要付出几代人的心血,他就算是一个铺路的人吧。以前人们都认为,在这几个河流中中华秋沙鸭也只有二十到三十对,到二零零六年,粗略估计这个地区的种群,也就是繁殖对数大概能有一百多对儿。
广袤的原始森林为野生动物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长白山过去曾经是野生动物的乐园,东北虎、梅花鹿、狼、狗熊和野猪等大型动物在这里生息繁衍。因此,动物学家又把长白山称作“野生动物的基因库”。比如说兽类,在这个地区有五十六种,鸟类二百三十种,鱼类二十四种,两栖爬行类二十二种。这些物种在这小范围内能这么丰富,应该说占整个东北的动植物的百分七八十以上,这就说明长白山是生物基因库,它浓缩了大范围内的生物,可以称为生物基因库 天然的自然博物馆,浓缩了整个北温带到极地范围之内的大部分生物景象和生物类型。
很早以前,居住在鸭绿江流域的民族多以采集和狩猎为生。在与动物的长期较量中,人类显然占居了上风。人们不仅在野兽出没的地方布置陷阱和架设机关,使用武器来对付野生动物,就连鹰和犬也都被训练成了猎人的帮手。在人们的潜意识中,熊胆和虎骨是治病强身的灵丹妙药。随着熊胆和虎骨的价格在市场上水涨船高,狗熊和东北虎的命运也就变得十分的悲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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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县十四道沟的村民金学天,是这一带很有名的猎人。在多年的狩猎生涯中,他根据祖上传下来的捕猎本领,跟踪、潜伏和捕获各种猎物,每次进山,他都能够有所收获。金学天自己说,从前他家里有三本记载着古时候山里人狩猎活动的书籍,这三本书是用一种特殊的符号,记录了猎人捕获每一种野兽的过程,包括捕猎时的季节、动作和具体时间等。由于书中描述的都是捕获猎物的事儿,所以书的名字叫《高兴》。根据这本书中的记载,金学天可以用声音和面部表情,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野兽的语言,他还可以用怪异的舞蹈动作向人们展示着获得猎物后的高兴心情。
金学天老人已于二零零二年去世了,他家中保存的那三本用特殊符号写成的书也早就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毁掉了。现在,村里再也没有人会跳这种古老的舞蹈了。
金学天长眠在鸭绿江边,他带走了他一生的传奇,也带走了那神秘的舞蹈。
由于人类的猎杀,这片曾经是野生动物的乐园也就变得萧条了许多。后来随着经济建设的发展和旅游事业的开发,鸭绿江流域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又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许多年以后,当人们终于认识到了野生动物是人类的朋友,应该与之和睦相处的时候,在长白山和鸭绿江流域已经很难再见到那些大型野生动物的身影了。
吉林省政府一九八九年开始全省实行禁猎,并且给保护区单独颁布了一部条例,就是在全国实行了一区一法。这个举措非常重要,所以说长白山现在动物恢复的非常好,特别是野猪,这是非常明显的。
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把山林变得白茫茫一片。在东北虎、狗熊等大型动物销声匿迹了许久之后,野猪成为了这片山林之王。它们成群结队的来到林中的雪地里,旁若无人地用长长的前吻拱开积雪,寻找着一切可以填饱肚皮的食物。在长白山漫长的冬季里,野猪成了这片森林中为数不多的仍然活跃的动物。
从生态学的意义来讲,野猪可以促进好多树种的更新,通过翻地的过程能够把种子接触到土壤,这样有利于树种的更新;再一个通过它在雪深的时候拱地,有好多动物受益,能够取得它所需要的食物。
穿过长白山峡谷之后,鸭绿江进入了丘陵地带,水面也逐渐地宽阔起来。在江的两岸,开始有了村庄和人家,并且越来越密集。在这里,鸭绿江流经了中国的第一座县城—长白朝鲜族自治县。
一九零八年,清王朝在这里设置了长白府,首任知府张凤台到任以后,在府衙门前亲手植下了这几株榆树。一百年的风风雨雨过去了,现在,没有人说得清张凤台当年为什么要在这里植下这几棵榆树,就连那个简陋的府衙也早就被县人民政府的大楼所代替,然而,这几株已有近百年树龄的古榆却依旧枝繁叶茂、生机盎然。
在历史上,鸭绿江流域就以生长着茂密的森林而闻名于世。对此,日本帝国和沙皇俄国都看得眼热。上个世纪初,沙皇俄国利用在中国东北攫取的特权,企图独霸鸭绿江流域的森林资源;日本帝国当然也不会闲着,它在朝鲜成立了一个名叫义盛的公司,同样打起了鸭绿江木材生意的算盘。一九零四年二月到一九零五年二月,日本帝国与沙皇俄国为争夺对中国东北的控制权,在辽东半岛进行了一场肮脏的战争,战争刚一结束,日本人就在安东开办了一个军用木材厂,对鸭绿江沿岸的森林开始了掠夺式的采伐。一九零八年,在战争中尝到了甜头的日本又逼迫清政府与之合办了一个鸭绿江采木公司,并划定了以鸭绿江右岸六十华里为界,从帽儿山到二十四道沟的采伐区。
鸭绿江采木公司成立以后,每年的木材采伐量都在五十万立方米以上,最高的时候年采伐量更是达到一百万立方米。据史料记载:当时“每年五到十月间,鸭绿江上数百张木排,首尾相连,浮江而下,浩浩荡荡不舍昼夜。”过度的采伐,使鸭绿江上游的森林资源遭到了极大破坏。
人们常说:长白山有三件宝,人参、貂皮、鹿茸角。传说三百多年以前,有一位名叫孙良的山东人,由于生活所迫,闯关东来到了长白山。在深山老林里,他以采参为生,并经常接济穷人。大家都很佩服孙良的为人,亲切地把他叫作“老把头”。有一次,孙良在山中采参时迷了路,最终饿死在山里。死后孙良变成了神仙,并在暗中指点山民采挖人参。
每年夏秋两季是“放山”的季节。“放山”是山里人对采参这一行当的叫法。
丁桂海现在已经老了,虽然他认为采参是一种赚钱很快的途径,但同时他也知道这需要体力和运气。茂密的原始森林为丁桂海提供了广阔的生存空间,他本人也对原始森林抱有深厚的感情。
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国家把部分山林承包给了农民经营,由于人参的经济价值很高,于是,人们便开始在森林里开辟参园,用塑料薄膜苫盖的参园在一片翠绿的山林中就显得格外刺眼。人参园绝大部分都是建在砍伐森林以后开垦出来的山地上,三年以后,土地的养分逐渐被人参耗尽,这时,就要把人参再移栽到新开垦的林地上,否则人参就会因为营养不良而大量死苗。园参从种植到采挖至少需要经过六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在人参的生长期间,至少要砍伐两块林地,这使大面积的森林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中国政府加大了对森林的保护力度,同时,也兼顾到农民的利益,帮助和指导他们改变传统的人参种植方式。新的种植方式不需要再砍伐森林,而是利用林中的间隙种植人参。人们把它叫做“林下参”。这种在自然条件下生长的人参,经济价值远比园参要高得多。农民也很乐意接受这种新的种植方式。现在,在鸭绿江流域的长白、临江、集安、宽甸等地都已经广泛的实行了林下参的种植。
秋季,是人参收获的时节。尽管已经有了现代化的加工机械,但鸭绿江边的参农仍然保持着传统的方式加工人参。据说这种加工人参的方法还是大清帝国的创始人努尔哈赤发明的。
鸭绿江汇集了大山的乳泉,负载着远古的悠梦,它从长白山南麓蹒跚走来,穿过森林,流过峡谷,沿途接纳了来自中国和朝鲜境内的上百条大小河流,逐渐汇聚成了一条洋洋洒洒的大江,不舍昼夜地向着大海奔去。
(实习编辑:项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