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法国人叫热拉尔·布拉赫。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和热拉尔便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我们两人都身无分文，但我们偶尔去一次圣日耳曼德佩，那里酒馆的啤酒和电影院的门票非常便宜，我们可以品着啤酒聊上几个小时。

　　在认识热拉尔后不久，我给伊格纳奇·陶布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我在巴黎纯属浪费时间，并要我尽快去慕尼黑。

　　——不知你是否知道，我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的话令我垂涎欲滴，但他到此为止不愿再多说一个字。我猜测，他也许要请我去拍一部大制作的战争片吧。

　　当我赶到慕尼黑他的住所，里面烟雾笼罩。陶布正和两位朋友热烈讨论。一位是赫拉斯哥，另一位也是个波兰同胞。我隐约记得这位波兰同胞好像曾是华沙作家俱乐部的常客，他没有发表过任何作品。他的名字叫罗伯特·阿泽代尔巴尔，他能讲六种语言，但包括波兰语在内每一种都讲得极差。

　　陶布说他正在联系，准备和南斯拉夫合拍一部大制作。这部德国和南斯拉夫的合拍片将根据南斯拉夫一位著名作家的小说改编。这位作家在二次大战中曾是一位游击队员。赫拉斯哥负责剧本的改编。

　　这部影片的制作计划似乎非常令人鼓舞。我在思想上已作好两手准备，并提出下列两个问题：拍摄这部影片前期准备工作的经费如何解决？小说作者要价多少才肯出售小说的电影改编权？我知道陶布一直处于破产的边缘，不可能有钱组织拍片。

　　——别拍心，我们有一位资金雄厚的投资人。

　　陶布说。

　　阿泽代尔巴尔傻傻地一笑，陶布继续说：

　　——投资人是位女士，叫丽弗卡·莎比罗，她很有钱。阿泽代尔巴尔已经和她伺居多时，他们就要结婚了。今天晚上我们去她那里吃饭。

　　丽弗卡·莎比罗拥有一家服装工厂。她与母亲享用一套豪华公寓，公寓中放满贵重的家具，但情调不雅。她长得像一个矮胖的犹太人，两条腿呈弧形，难看得无法形容，而且令人难以估计出她的年龄。阿泽代尔巴尔以一副传统的未婚夫的神态，不停地对她作的菜肴大加赞叹。

　　——这是鲱鱼，怎么样？这是俄罗斯红菜浓汤！味道怎么样？等一会儿你再尝尝丽弗卡作的肉丸子，你一定会对她的绝技佩服得五体投地。

　　丽弗卡的母亲与我们坐在一起，但她不进餐。她几乎不参与我们的谈话，但她只要说出话来就令我们大受刺激。

　　——丽弗卡，你喜欢电影，你可以去给自己买一张电影票，或者把整个影院给包下来，这比你拍一部片子要便宜。

　　——妈妈，我们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编辑：王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