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好的笑话,最终都变成了悲伤
在摄影大师中的名录中,艾略特·厄威特(Elliot Erwitt)的名字似乎不如布列松、卡帕以及罗伯特·弗兰克那么响亮。
他既没有提出像“决定性瞬间”那样的经典概念,也没有因其独创的风格而改变摄影潮流的走向,但他仍无愧摄影大师的称号。
一对恋人与男人剪影
机智一直是廉价煽情的敌人,或者说是解毒药。
艾略特的作品在某种程度上是反浪漫的,为了把吹得过涨的气球放出一些空气:一个男人的剪影在雨中欢快地跳过特罗卡德罗广场,偶遇一对恋人,他们的雨伞被巴黎的风撕扯着;另一对迷失在公园中的恋人,被孤独而隐蔽的观察者(或许是摄影师自己的替身?)不安地审视...
在他的视野之下,是一个关于探索、窥视、观望、潜伏的真实地方。
一对恋人与隐蔽的观察者
“我认为滑稽照片也是严肃的,滑稽幽默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艾略特说。
机敏、诙谐与幽默,是他作品的最大特点,其中流露出的机智不是事先准备的笑料——没有比那更无味的了——而是现成的双关语。
张弓搭箭的是一个裸体女性雕塑,正在瞄准一个走近的男人的背影。如此经典的照片,令人拍案叫绝。仔细读图,还可以读出多重寓意。
三个认真的孩子与一瓶啤酒
这些作品既包含了布列松的洞察力,也具有杜瓦诺的独特魅力。
艾略特的幽默自然地形成了一种冷淡忧郁的诗意,他有卓别林式的风格,但在情绪上却更接近于巴斯特·基顿。他的每一幅照片都在定格的瞬间成为一首挽歌,不是源自任何深刻的形而上学思考,而是和任何曾历历在目却已不复存在的事物一样。
笑容
童年的艾略特遭遇父母离异,青年时经历第二次世界大战。当纳粹德国的铁蹄即将踏上法国时,他随父亲避难到了美国纽约。
但这些经历似乎并未在他的身上留下阴影,相反却造就了他轻松的处世态度。
妇人与狗
宠物的对决
异国的生活并不顺畅,艾略特 15 岁开始独自谋生,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一份在暗房里冲洗好莱坞电影明星照片的工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艾略特买了一台“禄莱”相机,学着拍摄明星。
1950 年,22 岁的艾略特的人生道路出现了转折。他带着 40 张作品去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见了大名鼎鼎的爱德华·斯泰肯。这位摄影大师独具慧眼,十分赏识他的才华,这使得初出茅芦的艾略特深受鼓舞。
3 年后,艾略特应征加入美军,驻守西德。退伍后,他加入了大名鼎鼎的玛格南图片社,期间,他拍摄了大量经典作品。
相遇
艾略特一生拍摄了大量作品,获奖无数。诙谐荒诞之余,他的作品又充满温情与爱。他曾有一句话被广为流传:“一幅作品能让人会心一笑,就是对摄影师工作的最高肯定。我知道这很难,但我喜欢这种挑战性。”
狗,是艾略特作品中的常客。他在70年代初拍摄的一组小狗照片绝妙生动地表现了他的智慧与幽默。“从艺术上讲,表现狗的作品有两层意义。首先狗是一种十分可爱的动物。许多人之所以喜欢我的照片是因为他们爱狗。其次狗通晓人性。实际上,我的照片和狗没有什么关系。我反映的是人。读者观赏照片时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艾略特的夫人说:“在摄影上,他也把自己看成是一只小狗。这只小狗目光敏锐,悠悠荡荡,在漫长的旅途中不时地停下来,东闻闻西嗅嗅,捕捉街有趣的东西。”
狗
“敏锐的眼力是与生俱来的,它不能通过学习获得。”艾略特说,“这种眼力既出自眼睛也出自头脑。我对别人的照片有好眼力,但对自已的片子却往往没有好眼力。”
评价艾略特在摄影中的位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可以肯定地说,如果说布列松以拍摄“决定性瞬间”闻名,那么艾略特·厄威特便是以拍摄平平常常的“非决定性瞬间”而著称。
舞者
艾略特从一些平平淡淡的非决定性瞬间中提取了智慧优雅与简洁幽默,他那些突如其来的伤感瞬间与他的双关语似乎只有一道快门的距离,这也是它们之所以伟大的佐证。
从幽默到感伤,是观看艾略特作品所经历的内心变化,如亚当·戈普尼克的评价:“所有好的笑话最终都变成了悲伤。”
(编辑: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