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佴旻
如同在实验田里劳作的农民,我想每一个画家都是在做着自己的一种试验吧。我的实验田是宣纸,我试图在这块天地里找到更多的可能性,让这种传承深厚的绘画从传统的样式中走出来。
二十世纪以来的中国∶政治、经济、军事、教育、司法、公安、交通、医疗、社会保障、婚丧嫁娶,衣食住行……或多或少的都借鉴了西方,蓝本已经由一个参照纵深到方方面面。鉴于此,我的作品便有了“以莫奈作品为蓝本的风景”,“以蒙克作品为蓝本的人物”等。我想通过这些画面提醒我,也告知看到我作品的人们∶在宣纸上也可以有这样的结果。
我自幼在中国传统绘画的格式里学习和摸索。从最初临摹《芥子园画谱》、“永乐宫壁画”,到《溪山行旅》、《庐山高》、《万山红遍》、《大河寻源》……到再后来的刘国松式,于志学式,徐希式等。我恭恭敬敬的。传统水墨画重墨色,重抒写的思想一直影响着画家的创作取向。这种思想也直接影响了人们对水墨画刻画性以及色彩的实践。
我不是具有革命气质的人,于事喜欢循序前进。二十五岁前我从不敢在人前放声歌唱,我对声音有“恐高症”。每到高音时,还没有唱已经觉得上不去了。忽有一天,心血上升,我就在一片无人的空地上,运足了气韵,用力一拔。我激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谁曾想,我竟生就了一副能唱《长江之歌》的嗓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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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万紫千红的世界,为什么要把水墨画定格在单色上呢?因为它的名字叫“水墨画”吗?那么油画、版画、水彩画、水粉画以及壁画,不是并没有单从画种的字义来界定吗。如果要是去抠字眼,那么水墨画还有宣纸吗?还有毛笔砚台镇尺画毡国画色吗?先人们坐轿子,我们乘汽车,这难道有什么不妥吗?为什么相信加山又造用日本画的黑加白画在木板上的那是水墨画呢?事物都有一个母体,山羊生不出猴子来―――水墨画的母体是宣纸啊!
《月到中秋》,《安德鲁博士》,《绿色的果子》,《冷光》,《咖啡店》,《三月》,《静寂的天》,《金门桥》,《远方》,《途》,《山》,《周末》,《红玫瑰》,及至近作《花卉前的男子》等。我力图更多的在宣纸上作一些尝试,发现一些可能。如同现在的中国,空白太多了,需要改进、解决的问题也太多了。我庆幸我生活在了这个时代。这个时代赋予我们比以往更多的机遇和挑战,赋予我们作为和重任。
上百年过去了,虽说不是前赴后继那样壮怀激烈,但也有多少代人因为水墨画使黑发成了银丝。原来,在我们的意识里,宣纸上是画不出亮丽色彩的。事实证明,那是我们的实践还不够,是我们的足迹还没有到那里——宣纸上同样也能表现斑斓的色彩。事情到了现在,如果我们还墨守着那单色,岂不如同不让一个少女穿色彩鲜艳的衣裳一样吗?一直憋在心里的一句话,今天就冒昧的说出来∶在宣纸上进行试验的,我的朋友,我的同志们,在你的墨色里添加上颜色吧,你的画面一定会更具魅力!
不要总认为大事件才是刻画的主题,细微——正是通向大境界的法门;笔墨,意境,永远是先祖留给我们的伟大遗产,但千万不要因为它伟大,就被束缚了手脚;不要以为水墨画的新旧在于题材,而是取决于技法,在于画家本身的灵魂;不要因为还有一碗饭吃,就觉得不紧迫,到美术学院去问问∶在中国,学生们首选的科目是洋画;不要激动,更不要怨天尤地,是水墨画失落了时代,怎么能怪时代的无情呢!在那些花里胡哨的内里,现代人的内心,恰恰是单纯的,现代的绘画是内向的,是朴素的。删去那些剑拔弩张,那些作势吧,这个时代,是易于产生朴素艺术的时代!
我思想已久的一个问题,水墨画的英文译法∶Ink and wash paintig,Ink and water painting或者Ink painting等。剔除习惯,“Ink”和“水墨”,怎么也是两个概念,如果单把Ink这个单词译成汉语,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水墨画粘上什么瓜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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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不正,则言不顺”,洋人是很难把“墨水画”和“油画”对等看待的;水墨画作为东方绘画的主流绘画,它和西方的主流绘画,油画,如同“太极图”中的阴阳鱼,构成了完整。经过千年的积淀,“水墨”这个材料这时已经产生了某种文化记忆,这个记忆是中国的、东方的。它有五千年历史作背景;而“墨水”是西方的,外来的,它的历史背景是两千年。
禅在英语里被译为“Zen”。“Zen”是日语禅的发音,因为禅宗最初是从日本传入西方的;武术在英语里译为“Wushu”或者“Gongfu”。带有典型东方背景的文化,几乎都是音译,似乎只有水墨画是个例外。我想,如果把水墨画译成∶“shuimo painting”是否更为恰当?“深圳水墨画双年展”作为一个具有世界影响的水墨画展,应该具有示范性和矫正性。
用中华民族的传统精髓,真实的表达现代中国的情景与生活,是我的创作追求。现在我就这样泛泛的走着,实践着。我知道,真正甘美的是那挖过几道岩层的深井水。我这口井还浅,水还不够大。虽说我得到了一井水,但我相信再往深处挖就是一个海。
我知道,我的实践是一种极常见的画面样式,一些处处皆是的画面色彩,我的发现一点也不新鲜。我甚至相信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太婆要比我深刻得多。这不是矫情,不是我不想矫情,是我没有能力去矫情。熟悉我的朋友常说我闷,说我迟钝,我就经常的安慰自己。对自己说∶狮子才闷才迟钝呢,机敏的是那松鼠——阿Q精神支撑着我。
我的一切都被制约着。我爱天上的明月,可我却不能抚慰它,象白云一样在穹宇间飘逸。
(编辑∶萧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