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长子》剧照 王雨晨 摄
剧作家万比洛夫作为前苏联戏剧的开拓者与创新者,在苏联当代戏剧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并形成了颇具影响力的“万比洛夫流派” 。我国对万比洛夫的介绍及剧作演出极为罕见,新近由中国国家话剧院出品、演出的具有典型的“万比洛夫风格”的话剧《长子》 ,使中国观众能够对万比洛夫戏剧有一个真切的感受。
话剧《长子》作为万比洛夫的代表作之一,最突出的特色在于对戏剧情境的营造,使之极具戏剧性。该剧讲述了青年布西金和西尔瓦在酒吧寻欢偶遇后,由于错过末班车而欲寻找可以过夜的安身之处,误闯入老人萨拉法诺夫的家里。他们于偶然的巧合中得知了老人20多年前的罗曼史,为了能够留下,布西金便谎称自己是老人素未谋面的长子。正面临女儿即将远嫁他乡、小儿子因为失恋而要负气出走的老人信以为真,无比欣慰。随着剧情的发展,谎言将被揭穿,但结局却出人意料。
戏剧情境作为戏剧最重要的环节,是促使人物产生特有动作的客观条件,是戏剧冲突爆发和发展的契机,是戏剧情节的基础。在《长子》中,戏剧情境以悬念设置的形式贯穿全剧:青年布西金和西尔瓦由于寻欢而错过末班车,无法回到几十公里外的城市,在瑟瑟的寒风中能否找到一个能够收留他们过夜的人家成为这部戏开始时的一个小悬念。同时,在戏开始不久,萨拉法诺夫与邻居有两次碰面,每次碰面邻居都郑重其事地说:“你的工作不好,我认为你不应该做这样的工作” 。而萨拉法诺夫每次都以匆忙而不耐烦的语气予以搪塞,使观众能够感觉到在萨拉法诺夫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这貌似与剧情不搭的一问一答为剧情设置了一个更大的悬念,直到临近剧终才豁然开朗。当布西金和西尔瓦无意中偶然听到关于萨拉法诺夫20多年前的往事,并以此编造出布西金是老人长子的谎言住进老人的家里时,观众期待着谎言何时被戳破、如何被戳破,从而又形成了一个悬念。而布西金与老人女儿由敌视到好感再到爱恋的过程,也构成了一个悬念……整部戏就在这种悬念不断营造、不断构成、不断解除、不断破解中深深地吸引着观众,在观众欲探究竟的强大心理驱动下,完成了对人物性格的塑造、对戏剧冲突的展现、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刻挖掘,以及对深层社会现实的思考。
万比洛夫对戏剧情境的营造、对悬念的设置并不单是作为吸引观众走进剧场的噱头,他的这种极具个人特色的创作形式归根结蒂是为戏剧内容服务的。万比洛夫的作品都是贴近生活、贴近现实社会的,“他作品中的人物均离现实生活很近,是‘人人心中有,人人笔下皆无’的杰作。 ”在《长子》中,通过剧情的层层推进,各个悬念终被打开:原来在歌舞团担任演奏、经常在剧场演出的老人萨拉法诺夫,由于社会凋敝,已然沦落成为送葬队伍中的吹鼓手。但老人不愿意让家人知晓,想方设法刻意隐瞒,而已然知道真相的家人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维护着老人的自尊。亲人间的理解与爱就在这悬念揭开的过程中真切地凸显了出来。佯装长子的布西金在老人悉心的疼爱和家的温暖中,内心倍感煎熬,最终在良心和道德的驱动下道出了实情,获得了老人的谅解和老人女儿的爱情。而准备远嫁他乡以逃避老人和这个家的女儿,也决定留下来,和布西金一起照顾老人……伴随着一个个悬念的解开,全剧以大团圆的结局圆满结束。虽然显现出了现实生活中的种种缺憾与不足,以及人物内心世界的矛盾与冲突,但最终还是带给观众以光明和希望,这构成了万比洛夫戏剧的另一特色。
《长子》以巧思和悬念营造出丰富的戏剧情境,极具戏剧性,彰显出戏剧的魅力。其演出不仅能够使观众对万比洛夫及“万比洛夫流派”的戏剧有一个清晰而感性的认识与了解,更能够为中国话剧艺术的创作与表演提供一个可资借鉴的范本。
(编辑: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