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写作还是阅读,都可能让一个人内心变得健康。”著名作家余华(blog)出现在东莞,参加南方都市报与莞城文化周末办公室联合主办的“华语之巅———文化周末大讲坛”,开讲《文学给了我什么》。在演讲前与结束后,记者对余华进行专访时,他用与他的小说语言明显不同的快速语调,直言各种文学话题。
写小说就跟学英文一样
写小说有没有捷径?这是大多数文学爱好者最想破解的秘密。余华给了这些人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有一个字,就是写,写个二三十年,写作就变成了你的生活。人都想走捷径,就跟学英文一样,我问朋友有没有捷径,对方告诉我,只有一个方法,就是背单词,越笨的人有时学得反而越好,就是因为他肯下功夫。”
“慢慢写下去,你会越来越了解这个秘密。”余华说,他写的第一篇小说是一部很烂的小说,但他发现有两句话写得不错,不由意气风发,心想,“牛啊,我竟然写出了这么好的句子。”又写了几篇,他发现自己的人物也写得不错啊……“越写到后面,你就会知道,这种内心的激动和满足,就是写作给你的酬劳。”
年轻时应该放开写长篇
余华曾经写了七八年的随笔,但自从出版《兄弟》以来,他几乎不再涉足随笔,这让喜欢他的随笔的读者感到遗憾。余华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表达了一种出人意料的观点。他说,他曾经很喜欢写随笔,但有一次一个朋友跟他开玩笑说,“你现在写这些东西干什么,等到老了没力气、写不动的时候再写不迟啊。”他那时30多岁,觉得时间很多,后来突然发现时间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充足。
“一个人应该合理分配自己的写作时间。”他说。随笔对记忆力的要求不如长篇那么高,应该趁着年轻、记忆力还没有衰退到不行的时候多写点大部头的长篇。老了再去写随笔,那时学问也长了;短篇也放一放。
文学史是由读者来写的
“著名作家有两种,一种是不断被人谈论的,一种是不断被人阅读的。”余华引用马尔克斯的话来回应众人对其新作《兄弟》遭遇热卖与冷评命运的质疑。这本书让作者遭遇到从事写作以来最严厉集中的批评,却也成为法兰克福书市的热点,甚至带动了余华旧作《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书的销售。
显然余华并不只想做不断被人谈论的作家,他说,文学史最后是由读者来写的,假如你这本书50年后还有人读,之前评价它的人基本都已不在人世,就只留下了作品。《兄弟》的争议,在他看来是“生活对我的厚爱”,“假如我写出一部作品,没有批评,我会不习惯。如果你是一个圆的球,就不会有争议。我是一个对批评持开放态度的作家。如果有争议,我想是因为我弄出了一个新的东西,一个刺头,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他自己对《兄弟》的终极评价是:“不管它在中国文学史上处于什么位置,它带来了一种新的东西,像一把锥子刺破了中国文学阅读者固有的审美观念。”
没有什么东西不能批评
记者:最近“80后”作家韩寒批评老舍、巴金“文笔很差”引起很大争议,你认可这种批评吗?
余华:媒体最喜欢把个人对文学的批评说成是攻击,这是不对的。任何一个作家包括已经去世的莎士比亚和托尔斯泰,都可以被批评,这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有些人可能在私下里批评,另外一些人可能将这些批评公开化。在今天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批评的。“文革”时很多东西是不能批评的,一批评就去坐牢了。今天如果还有不能批评的作家,那是这个社会的倒退。
记者:《兄弟》之后有什么写作计划吗?会更多考虑年轻的读者吗?
余华:下一部小说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其实在80后90后中间我也有数量不低的读者群。那些(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出生的孩子们可能很关心他们这个年龄层的作品,但是他们也在读跟他们没有关系的作品。比如说村上春树的作品他们就特别喜爱,村上比我就大多了,所以我觉得有些读者可能更爱读陌生的生活。不管写什么样的作品,我肯定还是写比较熟悉的生活,你要是让我写(上世纪)80年代出生那些年轻人,说实话,可能他们心里想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或者说我猜不透他们想什么。
蒋方舟不需要上清华
记者:蒋方舟被清华降60分录取,有人说这是有人文特长的学生的希望,你怎么看?
余华:它涉及到两方面的问题。一方面是现有体制的问题,第二个是人才的问题。现有体制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人文特长也很玄乎,不是每个北大清华中文系毕业的,都能像蒋方舟那样写出那么多东西来,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清华录取谁是清华的权利,不过我倒不认为这就是人文特长学生的希望,我倒认为蒋方舟不上大学也无所谓,什么清华、北大,就是剑桥、哈佛我觉得也没必要去,中文系对理论系统训练可能有帮助,但是对写小说可能没什么用。
(实习编辑:马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