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山河在书房
如果说乐清赋予侯山河少年时代的血气与想象,那么东莞则对他的“骑桶飞翔”加持了一双经风搏雨的翅膀。他的感怀、他的乡愁,他在冷雨当中举手抹去热泪的背影,在最新出版的第四部散文集《知秋房记》中娓娓道来的叙事里,呈现出暖阳秋意。
在乐清、东莞的作家圈,侯山河颇有几分传奇色彩,他不仅是个作家,还是位商人。来东莞打拼20年,感受着时代的发展变迁,乡愁、艰苦的创业经历、两座城市的巨变,都成为他笔下丰富的文学素材。最近,他编写的《知秋房又记》准备印刷,约春节前后出书。这是他在东莞居住十年的“知秋房”写作的最后一本书。他说,望六之年,移居四时春的罗浮山下,不知会带来怎样的期待。
将文学深藏内心
55岁的侯山河是乐清人,他告诉乐清日报全媒体记者,他是在走投无路时来到东莞。2000年,35岁的他坐着绿皮火车,离开待了7年的四川省绵阳市,带着对命运的宿命感来到东莞。当时一踏上这片土地,就有种预感:“来对了。”那时恰逢冬季,可这里树木成荫,鲜花盛开,生机勃勃,让人满怀希望。
起初,侯山河在寮步一家工厂工作,一待就是三年。2003年,他在电子元件和工业区里找到了创业的突破口。当时,他曾想,等赚够了钱一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座城市。
来东莞之前,侯山河已是乐清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1989年,他就开始文学创作。早期作品散见《东海》《西湖》《温州文学》《作品》等文学杂志。小说《紫套衫》曾获《西湖》短篇小说优秀奖,《民国遗兵》曾获《小说选刊》第二届全国小说笔会中篇小说一等奖。
为了生存和创业,他来东莞的前十年时间没有再写作,将文学深藏于内心。2010年,侯山河的创业走上正轨,拥有了房子和车子。生活稳定之后,喝酒、打牌让他感受到精神的空虚,在他的内心深处,时常感受到文学的召唤。
夜深人静时,他曾叩问自己:“人的欲望会不断膨胀,金钱上的追求永无止境,是要继续追逐金钱,还是应该有更高品质的精神追求?”他最终回到了文学,并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作家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从内心出发去写作。
于是,十多年的艰苦创业经历、东莞的巨变、对家乡乐清的思念,都有了出口,变成了他源源不断的文学素材。他说,曾经流下的汗水、当业务员时走过的每一条路,突然都通向了文学的方向。
十年潜心写作
侯山河从小说创作起步,短、中、长篇小说,都有涉猎。2013年,他成为第四届东莞文学院签约作家,创作的长篇小说《诺兰的索桥》,讲述打工妹诺兰的求职、爱情和生活,备受读者好评。近年来,他开始转型写散文,除了《知秋房又记》《知秋房记》散文集,2018年,他出版了散文集《知秋房拾稗》。
翻阅《知秋房又记》,有记录乐清云水寺、棉书堂记、1974:乐清湾上的一次海难、能仁一宿图,也有他在异乡的所思所想。该书分五辑,散文家詹谷丰、蒋蓝、塞壬、诗人郑小琼四人联袂写有评论。
《知秋房记》总共四辑37篇,作者把乐清与东莞两个地理意义上的符号,放置到时代变迁的坐标上,融合独特的生活体验和视觉,以诚挚的笔调,对人、事、物,予以激昂赞颂或低首沉吟,描绘了时代画卷中一幅幅生动图景,表达了独特的生命体悟与人生怀感。
书中有他记忆里的乐清谢公岭、南冈庙,也有叙述第二故乡东莞生活的故事和“世界工厂”的形成,如《东莞的雨》《熔炉、铁与东莞的冷却》《东莞的按钮》……他说,两座城市都有他的亲人和文朋诗友,以及耳熟能详的风土人情。
对于过往的人与事,侯山河都将“温情与敬意”化在字里行间。因为拥有这样的情愫,他的散文显得温文尔雅,不显山不露水,没有峭拔而起的凌厉笔触,却让读者看到了一位乐清人在东莞的异乡书写,并让很多在外乐清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侯山河告诉记者,这十年来,他的作品都在位于“蜗岭”的深巷中的知秋房中写就。“我写得很笨,很沉重,也很慢。”侯山河自谦地说,他的写作不像其他作家那样轻松自如、下笔千言。
《知秋房记》的封面图是侯山河自己画的。画中一丛单薄的野菊花,两只爬行的蜗牛。野菊花寓意知秋房;蜗牛则是对他最形象、最真实、也是最恰当的写照。不断努力追逐梦想。
保持作家底色
虽然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但熟悉侯山河的人,都能感受到他那颗文学初心,“一个真正的作家,哪怕涉足商业,内心也应该保持自己的底色,有文化的积淀。”侯山河说,从爱上文学的那一刻起,文学淌在血液里的基因就不曾改变过,无论你从事什么行业,只要你爱文学的心不变,作家的底色就不会改变。
侯山河现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他看来,一个作家活着与否,要看他有没有珍惜过、敬畏过自己的文字,看他有没有把自己生命中的思想与血液融入字里行间。
光阴飞逝,20年弹指一挥间,当年喊着“赚够钱就头也不回离开东莞”的侯山河或许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感恩的人,他对东莞这座城市的感情,不是收获之后的空洞抒情,在散文《归栖之地》的结尾,他显然动了真情:东莞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向她索取了金钱,索取了汽车、房子,我感到自己只有索取,而没有感恩,没有反哺,真的想“头也不回”,这是否有点自私?我要带走东莞给予我的,而我,却没有让东莞留下我的,难道就不觉得亏欠与愧疚?
进入知命之年,侯山河逐渐远离商圈,变成一个更纯粹的写作者。他常在过年过节回乐清与文友共续旧情与文学梦,他也计划在晚年为东莞写一本书,“想以非虚构的形式写一本记录东莞的书,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南下》,以第三者的视觉看东莞。”侯山河说。
写作,旅行,画画……都是侯山河的迷人人生风景。正如印在《知秋房记》扉页上的一段话:“看风景,也常常成了人们视野中的风景;一些人走了,他把风景带走;一些人走了,留下了风景;一些人没走,留下了,变成了风景。”
(编辑: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