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信是一种古老的生命仪式,先在于语言。
之于书信,关涉信之彼此隐秘的联系;
公之于众的书信,是一种共情的存在。
信是空间的艺术。它取消了时间。
——牧野
亲爱的朋友:
您好!
原谅我用到“朋友”这一党同伐异的词,它的确不能用来评价我与您朝夕相处的隐秘关系。原谅我采用“您”而不是“你”称呼你,没有客套的意思,也不是我们之间产生了距离。我想说的是,好久没有写过信了,冒昧给您写去一封信,一定会让您有种异样的感觉。是的,这是怎么了?
现在,如我猜想的不错,您应和我一样,还在家中禁足,还没有摘下口罩走出家门?,回到自然而然的日常生活。在这个特殊而又日常的生存处境中活着,遭遇武汉疫情这么一个特别的冬天和春天,很像一场另类的战时状态。我们没有亲身经历一战二战,只在影视、小说、历史之类的文本回响中参与到历史给出的当下生存情境,某种意义上,人是历史的产物。
比较而言,我们经历过17年前的“非典”,很快丧失了记忆,原因既有生理的救赎,也有“只缘身在此山中”的不识、浅识或茫然适从的信任,多半是拜媒体所赐。现在,我说的现在应有所改变。上帝给出了自媒体性质的我们,也让我们禁足自闭其中,身心参与这一战时动员状态,又让我们可能的出乎其外,借助自媒体的交互全方位多维度体察事件生发的尚未完成休止的进程。
实话实说,我的知识储备、智识能力不足以识其万一,领会一二,加之记忆力不会持久,很可能瞬时被某一事物出其不意的改写删除。也许在我看来,此次事件将是历史书写的一个伏笔或者人再生产人的阵痛。假如便是,我希望得到您的信任,与我互动做个作业,以复信的方式写下您的心领神会,文字可长可短,以予将来……
冒昧打扰,望乞海涵!
牧野 恭候
2020.3.10
复牧野兄
是的,或许只有在这样一种特殊的情境下,才会有这么多的人徒增这么多的感慨。而且,其中很多感慨者或许也像新冠感病毒染者一样,是被传染的。很显然,无论与12年前的汶川地震或17年前的非典相比,这一次,似乎都多了许多正义与邪恶、真相与谎言以及民众与政体的博弈。抱歉,博弈这个词用在这里是不那么恰当,但好像也找不出别的词代替。这得感谢自媒体的崛起,它给了普通人博弈的机会。但不得不说,自媒体里,糟粕比精华多出太多。
受知识量和信息量所限,大家热议的许多事我谈不出个所以,比如阴谋论,比如集权会不会给灾难平添次生灾害,再比如灾情关键数据的真伪,以及各种热度问题的孰是孰非等等。既如此,那就谈点别的吧,比如,人心,善恶。
仿佛,这场灾难将所有人的衣衫剥光,躁动的自媒体让很多人藏不住嘴脸,和腚,裸露到了一起。从前看上去一副屌丝摸样的人,当灾难来临,你也许会对他肃然起敬;一贯自视牛逼的人,在灾难面前,也许只会让你鄙视。人心,平时看不出来,得用灾难来检验。看看那些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牛逼犯,明明狭隘固执,却以真理自居,凡遇自己认知以外的事物,或与自己想法相左的一切,一概否定,包括灾难中的仁义之举。这些人,不但知识结构太不完整,懂的东西太少,以致看哪哪都不是,而且人心不善,这是根本。善与恶,这个两千年前始议的话题放在今天来讨论不免会让人感觉过时,我承认,的确有点过时。但除了善恶,我们还能用什么来评价人心呢?这场灾难,让善与恶同台表演了一路,让我对善良的人心更加敬重,更加渴求;对丑恶的人心更加鄙视,更加厌恶。只遗憾,善良的人心被丑恶欺凌的场景,始终没有结束。
禹至,艺术家,大河湾美术馆馆长
(编辑: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