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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落人

2019-08-10 12:31:07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陈家坪

   
起初,我在流着污水的河边走,脚踩在浸过污水的乱草丛上,草枯萎而病恹恹的,不像个样子,遇到我的脚伸过去,随即便印出一个脚印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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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语:起初,我在流着污水的河边走,脚踩在浸过污水的乱草丛上,草枯萎而病恹恹的,不像个样子,遇到我的脚伸过去,随即便印出一个脚印子来。


  枯水季节来了,河道里的水退下去了一些,现出这块我可以自由走动的沙地。我从坡上猛冲下来,这是一个缓冲的地带。


  似乎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那些从城市上游不停地流下来的垃圾,随着水势而行,紧靠岸边迅速汇集成了一个水边垃圾场。比起岸上的垃圾场,所不同的是,它在水的浸腐下,很快就会变质,烂掉,臭味是淡淡的。这么多人从它身边经过,没见一个人是在捂着鼻子走路。所以,还得仔细点嗅,才能嗅到一股子腥味。


  需要说明的是,空气对垃圾的处理几乎是不动声色的,往往是嗅到了异味还不知来自何处?人们在这一点上的心理感受,提供出来完全可以达到对此进行专门研究的程度。归结起来,还是人和自然环境的关系。似乎,这早已是人们十分重视的一门学问了。


  我所想到的,是来自内部的腐蚀,我们往往不易察觉。如果我带着这样一种感性认识,在人们相当科学的叙述中期望获得阐释,除非我自己很懂科学早就写了这么一本书,否则极有可能会失望。不过,这是一条太微不足道的河了,它不足以体现北京这个国际大都市的景观。


  我看见,无数条水蚯蚓在岸边游动着纠结成一团,那可是喂鱼的好饲料。有好几个老头来打捞一阵,走了。每天下午都是这样。


  今天,当我从河底走到坡上,迎面过来一个老头。我不认识他,先前也没见过,他却对我笑,嘴里说着什么,头在摇摆,仿佛他认为我实在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惊奇地望着他,夕阳正照得他的脸灿烂无比。我说:“老大爷,你……”他的神态没有被我打断,他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不行哪,这条河太脏了啊!”


  沦落人


  陈家坪


  我送给老人十元钱,心里感到非常快活。第二次见面,我再要送给老人十元钱,老人拒绝了。他说:“年轻人,我看你也并不富裕,我不缺钱,在银行我有存款,家里房产卖了的话,也值十多万哩!”老人边说边叹息,手指着自己的心窝子,“我是这儿被伤透了,痛得很!”


  我刚来北京,在一所学校读书。因为没有经济来源,一时在这个城市没有可以做的事,心里时常会发慌,书读不进去,就走出校门到周围荒地散散步。荒地上有一道围墙,里面生长着杂草,地面荒坡起伏不平,放眼四望,天空之下,无限广阔。在远处,隐约可见一条乌蓬船;慢慢走近,是一辆三轮车。老人坐在三轮车旁,燃起一堆篝火:三块石头架着一个瓷杯煮面条。我盯看了很久,老人才抬起头来,他发现我,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的表情,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他说:“你吃点面条吧?”我摆了摆手,坐了下来。


  我想问老人一些什么话,但一句也没有说出来,老人说:“我一个人太孤独了,心里闷得慌,你要是同情我,不用送钱,只要常常来陪我说会儿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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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有空,我就跑来跟老人坐在一起。每次见我来,老人就像等到了知心人。老人体魄健壮,性格硬朗,声调浑厚,我很喜欢老人平静的状态。我问他:“您怎么总是那么红光满面?”他告诉我:“我出生在一个郎中世家,耳闻目染,知道一些治病的配方,也知道一些养身之道。人每天早晨起来后的第一泡尿,接一小杯来,经常喝,可以滋养大脑。童子尿最好。多年来,我一直坚持每天早晨喝自己的第一泡尿,所以我的身体一直很活泛。”


  次年八月,我离开北京,买了一张站台票,随着人流走进开往新疆的火车。火车进入甘肃,两边山上能看见牧羊人。老人的老家在甘肃,女儿到北京读大学,他在家替生产队放羊。火车停在兰州,我突然下了车,决定去老人的老家看看,看他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老人在家里排行老三,六姊妹只有四弟在老家安居乐业。四弟媳妇虐待老人的父亲,被他揍过,四弟一家都记恨他。老人宁愿在外面生活落魄,也不想回老家遭遇亲人的奚落。


  到老人的老家,我打听到他四弟一家不在了,只剩下一排空荡荡的房子。村里人说,四弟一家去沿海城市打工,有时春节回来。我想,老人可以回家来安度晚年了,不必非要呆在北京,因为北京是他的伤心之地。


  我的女友,喜欢听我讲老人的故事。小时候老人不爱读书,同龄孩子上学去了,他背着书包在街上转悠,最喜欢在补祸匠的摊位上逗留。补祸师傅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感到新奇,以模仿为乐。渐渐地,他变成了补祸师傅的一位小助手。小学没读完,他就不读书了,大人问他不读书干什么?他说去当补祸匠。父亲骂他没出息,要动手打他,奶奶心疼,护着他。因妈妈去世得早,奶奶替他作主:不是每个孩子读书都能有出息,学一门手艺能养家糊口也不错!


  那时候很多政府官员都在农村老家里置业,成为地方上显赫的家族。一位国民党的官员回家探亲得了重病,老人的父亲治好了他的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官员承诺将女儿许配给朗中的子女,以结两家百年之好。所以,老人娶这位国民党官员前妻遗留下来的千金小姐为妻。这位小姐生在富家,很不习惯他们婚后的生活。老人敬畏她出生高贵,言语更加木讷,每日早出晚归,只埋头干手艺活。好在衣食不愁,天长日久,小姐开始在家里做好饭菜,送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示意老人自己过来取。他们生了两个女儿,日子变得生机勃勃。小姐回娘家,继母嫌贫爱富,挑唆小姐跟老人闹离婚。老人始终保持沉默,急了也会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姐气得回娘家生活了。


  国民党败退到台湾,小姐听从继母安排,一起去了台湾。上天安排,大女儿留给了老人作伴。老人抚养大女儿,大女儿考上大学来北京读书。二女儿小姐带去台湾,后来跟小姐下海游泳,一起被淹死了。


  一次,我去看老人,只见他在痛哭:“女儿啊!你不该把爸爸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受罪啊!你不该叫爸爸来北京跟你一起生活啊!……”


  我连忙上前握住老人的手,老人的手抱着头,我感觉他全身都在颤抖。这时,他警觉地猛抬起头来,仿佛他猛抬头的劲儿已撞疼了我,他显得有些过意不去。我看见他脸上有伤痕,衣服被撕成破片,“您怎么啦?谁打您啦?”


  “好孩子,我没事了!”


  “您看,您脸上还有血,我带您去医院吧?”


  “好孩子,不用了!我这样一个人,每天早上起床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盼着能够早点死去,用不着去花这个冤枉钱了。可惜老天不开眼呀!他不知道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不知道我的内心有多么寒冷,只有想到我女儿的时候,我的心才会有一点儿暖和。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我老得不中用了,连想起女儿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老人说着,干巴巴地眨了几下眼睛,我能感觉到他眼皮干涩,有些疼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快告诉我吧?”


  “今早上,两个年轻狗崽子来欺负我,想把我的三轮车抢去。他们说,‘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三轮车有什么用?’他妈的混蛋!这是人说的话吗?我年纪再大,我的三轮车也不关别人的事啊!这两个混蛋,真狠啊!上来就要把我往河里面推,我跳起来,双手抓住河边的树干,一只手用劲掰断了一根大树枝,拼命朝靠我最近的那个年轻人打去,他受伤抱着头跑开了。另一个,我狠狠一脚,把他踢下河里去了。围观的人把派出所警察叫来,结果那两个家伙是刚刚做完案路过我家的盗窃犯,警察把他们抓走了。唉!这算不了什么,我对这个世道没有抱什么希望。我的女儿啊!你在天之灵,会心疼你的爸爸吗?我知道,你一定会心疼的,你不该把爸爸丢下自己就走了啊!我这样活着是在给你出丑啊!”


  大女儿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批由国家公派出国留学的大学生。大女儿留学期间,一个从外地逃荒来的女人,跟着老人的羊群回到他家里,和他生活在了一起。


  大女儿回国在北京工作,结婚后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叫老人去北京跟她一起生活。直到随着羊群而来的女人突然有一天离开老人,他才决定来北京。


  大女儿和女婿在单位上班,收入不高,住房面积小,生活拮据。有天晚上,女婿带着孩子们去看电影,家里只有大女儿和老人。大女儿突然跪在老人的面前,不肯起来。“怎么啦,女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爸爸,你要原谅我们啊!”


  “好好的,为什么要说原不原谅的话呢?”


  “跟你生活的女人,是我们给钱让她走的,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来北京跟我们一起生活!”


  “啊!这是何苦呢?哎!你们有这样一份孝心,爸爸也不图自己生活安逸……以后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别再提这事了。”


  说完话,老人第一次在大女儿面前哽咽着,流下了眼泪,但他很快就用手擦去了。


  “爸爸,我得了不治之症,最多还能活三年!”


  “啊!啊!啊!”


  老人突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接二连三的打击,使他的心不能平静,健壮的身体开始左右摇摆。


  大女儿一把抱住父亲,他们一起摇摆,最后,老人终于稳住了。


  “什么不治之症呢?”


  “女儿羞于启齿!”


  我女友怀上了孩子,我们不知所措。我去老人那儿,我没有告诉他我的烦恼,我只想跟他一起坐下来,让心静一静。


  早晨,经过这儿的人,可能都是生活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人,他们找不到方向,满脸都是迷惘。老人说,昨天晚上他的运气比较好,遇到一位好心的大姐,搬家留下好多值钱的衣服和箱子。昨天他没有搬完,今天凌晨五点又去了一趟,把剩下的东西拖到废品收购站去了,总共卖了七十多元钱。现在,他安静地坐在这儿,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天已经有了自己的收入。此刻,我真羡慕他。他是一个多么独立的人啊!除了爱,他什么都不缺。


  我有爱,但是我的生活苍白无力!


  老人说:“你有文化,我带你去收废旧的报刊杂志,那能赚更多的钱!”


  我说:“我不是在为工作的事发愁!”


  老人沉默了,接着乐呵呵地跟我讲:“一天晚上,我没有回家,事实上,我经常不回家。你看我的三轮车,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样样都有。一天走到哪里,把车子停靠在边上,锁上锁,我就睡在那里。有天晚上,我忘了把车锁上,睡到半夜三更,车子晃动起来了,我立马醒过来,连忙把刀抓在手里,翻身大喝一声:‘哪个大胆的贼,还不快跑,你看我是谁!’对方回过头来,被我闪着光的刀吓得直发抖,连声调都变了,大叫‘别误会!别误会!我是便衣警察!’哈哈哈,哈哈哈……他没有想到车里面还睡着一个便民哩!”


  离开老人的时候,我的心情莫名地轻松了起来。到了晚上,我和女友呆在河边,把周围能捡到的木材都放进一个大铁桶里,大火熊熊燃烧。夜深了,我们离开时,满身热气,要到学校门口时,我回头仿佛看见一辆三轮车从街道上开过去,我想大喊,但是我还不知道老人叫什么名字!


  离开老人的老家以后,我去了新疆,在那里生活了两年。我女友也来跟我一起生活,但是我们的孩子被打掉了。我经常想起老人的大女儿,她受了那么好的教育,但是她的命运还是那么暗淡。我的孩子什么都没有经历,生命就已经结束了。


  从新疆回到北京后,我去学校附近看过,那一片空地已建成了住宅小区。整洁的人行道,路灯,草坪,停放的车辆……过去的一切痕迹都没有了。我跟很多朋友聊起过老人的故事,想过把他的故事写成一部戏剧,但是,这些创作的热情渐渐地都消失了。新的生活,新的意义,充满了我的头脑,我时常感到我的表达已经接近了成功,而之所以没有成功,只是因为我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因为说到底,我所追求的表达并不是为了成功。


  就这样兜着圈子我重新在北京生活,并有了自己的工作,房子,车子。我有参加不完的各种聚会。有时,在这个活动上签个名,马上又去另一个活动上作一番自我介绍,接着说声对不起,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聚会要参加,我先告辞了。我和每一个人握手,交换名片,我们彼此都觉得对方非常重要。走出大楼,站在街道上,一切恍惚如街灯,如幻影。我伸手抓住车门,慢慢地,在别人看来,这也许是很优雅的……生活!


  “你能给我十块钱吗?”


  一分钱都不给。在北京的天桥、街道,十字路口,饭店、宾馆、地铁,火车站等等地方,我遇到过各种各样,以各种方式行乞的乞丐。给了,我觉得简直是没完没了;不给,我的良心仿佛又受到了一次拷问:为什么见死不救?!


  为什么要给?


  我并不是一个很富有的人!


  “你能给我十块钱吗?”


  我没有理会这声音,直接坐进车里,当车子开动起来,那个声音追着喊到:“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扭头晃了他一眼,车继续开着没有停。一路上,我越来越觉得刚才要钱的人像老人。啊!他就是老人。我急忙把车倒回去,但老人已经离开了。我四处转了转,也没有找到,仿佛老人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个幽灵。但是,在我的心里,全是那声音所传递过来的欣喜,抱歉我没有及时地反应过来。


  是不是,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麻木不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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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时常回忆,我和老人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当时,我被女友赶出门。女友堕完胎,不容许我问候她,不容许我提及任何关于孩子的话题。仅仅因为我没有能力去抚养一个孩子,我必须成为一个哑巴。我不想做一个哑巴,我们吵架了,于是我被赶出来了。


  当时,除了呆在女友身边,我感觉自己无处可去。学校门卫告诉我,有一个老头要找我,我出去一看,是老人。我们一起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一盘花生米,一盘尖椒土豆丝,一盘干扁四季豆,开始喝酒。


  “我的官司打赢了,但我对人的信心输了,我的三个外孙,全向着他爸爸,一句公道话都不讲!我心寒啊!来,孩子,喝!”


  “喝!”我举起酒杯去碰,也不理会老人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的房产是怎么得来的吗?那是老天有眼,天无绝人之路啊!我的女儿刚一死,我的女婿就要把我撵出门。我没得办法,就在附近的村里找了一块空地搭起一个草棚,暂时住下来。心想,他受不了人们的谴责,或者良心发现,会叫我回去的。没想到我的女婿,那个畜牲,马上就把他在菜市场上相好的卖菜女人带回了家。天哪!我的女儿还尸骨未寒哪!这个畜牲,我真想杀了他。我女儿刚一住进医院,他就移情别恋了。如果没有女婿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牲这样对待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至少还会多活上几年。我们父女俩常常为此泪流满面,哀叹我们这样的命运!女儿担心自己死后,父亲谁来照顾?唉,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不同情我这样的命运!村委会有一位女干部得了一种怪病,是我给的偏方治好的,她为了感激我,才想了个办法为我批下这块地,由我自己建房居住。”


  哦,我听着,渐渐忘记了自己的伤痛。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你为什么不回老家去呢?”


  “我想过回老家去,但那时我的外孙们还小啊!他们是我女儿的骨肉啊!我离不开他们啊!我的运气还真是有好的时候呀,整整三年,我都在为北京地铁安装暖气,前前后后挣了有8万多块钱,除了盖好自己现在住的平房,全给了我的外孙们读书升学找工作。每次给钱,我的心都在滴血。我不是痛惜我的那几个钱,而是痛惜他们没有了好妈妈,只有一个禽兽不如的爸爸。慢慢的,外孙们也结婚成家了,但从来没有叫我去家里坐一坐。他们听从父亲的挑唆,以我为敌,嫌我脏。但我的钱,他们从来不嫌脏。现在买房要首付款,还来问我要钱。我看透了,不再给了,他们就说,你死了也带不走,这不是在咒我死吗?这几年,他们一直串通一气,一心想来把我这个房子的产权争过去,我的心呀,就像被锯子锯了一样疼。今天我们终于上了法庭,他们说了多少丧尽天良的话啊!好像我是他们的外人,好像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丈人,不是一个好外公。官司我赢了,但是我的生命输得很惨,我这后半辈子所有忍受的屈辱,付出的心血,都反过来摧残我!都在摧残我啊!”


  老人说着,全身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这时,进来了四个人,一起在老人面前跪下,有的说:


  “爸爸,我错了,你跟我们回家吧!”


  另一个附合着说:“姥爷,跟我们回家吧!”


  老人抬起头,见是他的女婿,两个外孙女和一个外孙,他大吼起来:“你们滚!你们滚!你们滚!……”


  四个人被老人这个气势吓得心虚地跑了,店老板过来把老人按回到座位上。店里差不多已没有别的顾客了。我俩把最后一点酒干了,相互牵扶着走到外面的街道上。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突然,老人问我:“你知道现在国家允许安乐死吗?”


  我忙说:“我不知道。”


  “我想去找一家医院安乐死!”


  “啊,有这样的医院吗?”


  “有。有。有。——唉!我不活了,我这样生不如死,我能感觉到,女儿在那边有多么的不安宁!”


  (编辑: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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