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8日，罗马尼亚西部的尼茨基朵夫小镇一片欢欣，纷至沓来的世界各国媒体让小镇镇长荣耀无比，因为从这个小镇，走出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赫塔·穆勒。在接受法新社记者采访时，镇长为自己作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老乡”感到非常幸运。

    如今已定居德国的赫塔在几天前接受采访的时候，还认为自己获奖的可能性很小。“我不认为自己能获奖。人们经常谈起这个话题，但不会是今年得奖。我不是明星，也不大喜欢成为媒体的焦点。”但一夜之间，这位1953年8月17日生于罗马尼亚的德国作家成为了世界的焦点，因作品“具有诗歌的精炼和散文的平实，描绘出了一幅底层社会的众生相”，她在美国作家欧茨、菲利普·罗斯、阿拉伯诗人阿多尼斯、以色列作家阿莫斯·奥兹、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等一干热门候选人中爆“冷”而出。瑞典皇家学院院长彼得·恩隆德说：“我读完她的作品之后，感到了内心深深地震动。”他认为赫塔·穆勒的写作“非常真挚，并具有难以置信的张力。她作为少数族裔的一员在写作，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穆勒“的确有故事可讲”。恩隆德说，而赫塔·穆勒本人在接到电话时，表现得“大喜过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国内许多媒体也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条重要的文化新闻，并用“大冷门”来形容这位56岁的女作家。10月8日晚，京城大大小小的德语文学研究者和德文译者家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不辞辛苦的记者们并没有挖到更多的有关赫塔的资料，因为这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在中国内地，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版过一本书，更谈不上对她有什么深入研究。很多媒体更称赫塔的获奖与诺贝尔评奖委员会近年来不按牌理出牌、逆“热门”而行的评奖原则以及她作品中的“政治性”有很大关系。

    “其实，赫塔·穆勒在中国，并不算太冷啦！”《世界文学》的德语编辑杜新华告诉记者，耶里内克2004年获诺贝尔奖时，国内对耶里内克才真正称得上是一无所知，从无任何译介。而《世界文学》已两次刊登过赫塔·穆勒的短篇小说，而她本人正是2003年赫塔·穆勒短篇小说《一只苍蝇飞过半个森林》的责任编辑。当时《世界文学》想做一期德国当代短篇小说的小辑，她在征求了国内诸多专家学者的意见后，组织了近十名当代德语文坛颇具代表性的作家的作品，赫塔·穆勒就是其中之一。“时间要用很长的时间，从眼到达嘴。”时隔6年，她对赫塔·穆勒小说中这种诗一般的语言风格仍印象深刻。杜新华告诉记者，赫塔·穆勒的语言非常优美，不拘一格，笔触细腻，充满哲理。小说描写了一名女工贫困、压抑的生活状态，在这篇小说中，在诗一样的语言背后，赫塔·穆勒却显得冷静平实。

    赫塔·穆勒1987年定居德国，但其作品却始终来源于她在罗马尼亚近30年的生活经历。赫塔·穆勒2009年的新书《呼吸秋千》（Atemschaukel）就是以她的父辈的故事为蓝本，讲述了二战以后，大批生活在罗马尼亚的德裔居民在苏联做苦工的经历。主人公的原型是作家奥斯卡·帕斯蒂奥，他与穆勒也是多年的好朋友。他们原打算共同创作此书，但帕斯蒂奥于2006年病逝，穆勒独自完成了这部作品，这本书已获提名年度德国书业奖。这些特殊的人生经历，构成了赫塔·穆勒作品无法回避的“政治性”。杜新华认为，东、西德合并后，德国有这种跨文化跨体制写作背景的作家并不在少数，赫塔·穆勒最终能够获奖，根本还在于她的艺术成就。

    玛雅是德国一名资深的自由撰稿人，她是在北京采访期间听到赫塔·穆勒获奖的消息的。她用“欣喜万分”来形容听到赫塔·穆勒获奖消息的心情。“这绝不是冷门！”她告诉记者，赫塔·穆勒是她最喜欢的德语作家，她几乎读过赫塔·穆勒全部的作品。在上世纪90年代初，赫塔·穆勒凭其第一本小说《低地》在德语文坛一举出名。玛雅认为，当时的德语文坛，充斥着性、暴力、颓废和无聊，没有思想的活力，而赫塔·穆勒的出现，让“德国文学重新复活，重新开始探讨一些更为严肃的人生话题。”赫塔·穆勒的成长背景，使她笔下的德语，完全像另外一种德语，赫塔·穆勒就用这种富有生机、诗一般的语言，以一个较为边缘的视角来看待德国社会，这使得她的作品充满魅力。“她的题目都是严肃而沉重的，但她的语言却是美而诗性的”。玛雅告诉记者，在德国，没人认为赫塔·穆勒是一个“政治性”的作家，她从没有明确的政治立场，从不参加任何政治活动，永远把自己置身于政治之外。她的作品，永远关注的是在一个特殊时期下罗马尼亚家庭和人的故事。玛雅认为，这次获奖，不仅对赫塔·穆勒本人，对德语文坛，也将是一个“巨大的惊喜”。而这个惊喜，对德语文学，是非常有意义的。

    对于今年的诺贝尔评奖结果，199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德国作家君特·格拉斯表示感到满意。他认为，赫塔·穆勒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小说家。虽然在今年获提名的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中，他个人最喜欢的作家是以色列的阿莫斯·奥兹。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