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给当今的某些文学批评,概括为“四个一”,即一拨人、一个调、一阵风、一般化。
所谓“一拨人”,就是只要你打开某些报纸或评论刊物,大体上就是那么“一拨人”的“大块文章”,占领着一半甚至一大半的版面。这拨人中有三分之一是“全天候”评论家,小说、诗歌、散文、影视、小品,一般都评论得“到位”,说得头头是道,他们属于经常登场那一类的。另有三分之一的人时而露面。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偶尔出场。有的人上午参加一个长篇小说的研讨会,下午又赶赴一位“著名诗人”的万行长诗的讨论,晚上还要去一所学校发表演讲。真像有人调侃的那样:“别烦我,我很忙。”有一位很厚道的青年作家,对一位以前非常敬重的评论家失望地说:“他怎么总讲的是那几句话,今天这个演讲,我已经在不同场合听过三遍了。”一位资深作家把某些一天到晚“泡”在研讨会上的评论家,称为“赶场人”。他在电话里诙谐地对我说:“文学有门也无门,‘赶场人’成了‘指路人’。”这些先生每天忙忙碌碌,很少读书,全凭那点“老本”混日子,可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人,除了工作、吃饭、睡觉、陪老婆、哄孩子,以及消闲游乐,到底能有多少“老本”可吃呢?
所谓“一个调”,就是不论十几位甚至二十几位评论家参加的硏讨会,大家对所研讨的作品基本上没有“杂音”,赞扬和溢美之词荡漾整个会场,并自始至终,绝对地一边倒。有时一份报纸用一两块整版评论一部作品,大家的意见出奇地一致,一片赞誉,“完美无缺”。
所谓“一阵风”,就是评论界对某一问题不关心则已,关心起来就刮一阵风,这阵风刮过去便一了百了啦。比如有一个时期,农村成了“被文学遗忘的角落”。后来有人对此提出了批评,并呼吁作家面向农村、农业、农民。于是评论家在报刊上铺天盖地大谈作家要深入农村,关心“三农”,反映农村小康建设与农民的生存状态。这阵风刮过去了,也就万事大吉了。
所谓“一般化”,就是说有相当一些文学评论,千人一腔,千篇一律。有些人在某一个研讨会上使用的那些术语、论点、措词,只需换个书名,换个主人公姓名,可以在任何一次研讨会上重唱。尽管他的发言多是些远离文本、没有个性、没有特指的空话套话,但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是“万古长青”的抽象结论。有位细心的人,统计了某评论家一年多在若干次研讨会上的发言,其中有几句让人读来似懂非懂的理论术语,竟然大同小异地在五次不同的研讨会上说过,似乎都还“恰到好处”。应该承认,有些评论家确有本领,他们只要读读作品摘要,或是读读序与跋,或是读个开头和结尾,再在研讨会上先听听别人的发言,就敢滔滔不绝地放言“研讨”,还会让一些人感到“不同凡响”,主持会议者与作者听了也都感觉很舒服。
此文针对当今文学批评存在的某些问题而言,并不等于说文学批评“一无是处”。现实情况不是那样,笔者也没有“一笔抹杀”的意思。文学批评的成绩有目共睹,有一大批学者型的文论家、评论家,勤勤恳恳地在文学园地辛劳耕耘,对我国文学事业的繁荣功不可没。但是成绩不说跑不了,缺点不说不得了。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