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在秋雨绵绵的江南水乡乌镇——文学大师茅盾的故里,第七届茅盾文学奖颁奖典礼隆重举行,获奖作家贾平凹、迟子建、周大新、麦家走上领奖台,领取这一中国当代长篇小说最高奖。
贾平凹:路是远的,还要往前走
一向沉稳的贾平凹在领奖台上显得激动,拿着讲稿的手有些颤抖,他带着浓浓的陕西口音说:“在伟大的茅盾先生的故乡,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能授予我,我感到无比的荣幸!当获奖的消息传来,我说了4个字:‘天空晴朗!’那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心情也好,给屋子里的佛像烧了香,在父母遗像前烧了香,我去街上吃了一顿羊肉泡馍。在我的写作中,《秦腔》是我最想写的一部书,也是我最费心血的一部书。当年动笔写这本书时,我不知道要写的这本书将会是什么命运,但我在家乡的山上,在我父亲的坟头发誓,我要以此书为故乡的过去立一块纪念的碑子。现在,《秦腔》受到肯定,我为我欣慰,也为故乡欣慰。感谢文学之神的光顾!感谢评委会的厚爱!获奖在创作之路上是过河遇到了桥,是口渴遇到了泉,路是远的,还要往前走。有幸生在中国,有幸见证中国巨大的变革,现实给我们提供了想象的空间,作为一个作家,我会更加努力,将根植于大地上的敏感而忧患的心生出翅膀飞翔,能够再写出满意的作品。”
记者问贾平凹对自己哪部作品最满意,他说:“写完以后都觉得不满意,如果满意的话就不写了,不满意才会不停地写,老想把自己证明一下,但是永远证明不了,慢慢就老了。”
迟子建:故乡给我的文学注入生机和活力
迟子建穿了一件花毛衣,配上裙子,显得很亮丽。她说:“我其实平时是非常喜欢穿黑白颜色的服装,我钟爱这个颜色,但是我觉得男作家们今天肯定都是黑白色的,所以我要穿一件花衣服,以证实我的身份。我在写作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我是一个女迟子建在写作,我觉得一个好的作家不会把性别放入写作。”
谈到获奖她说:“一个人也许不该记住荣誉的瞬间,但是这个时刻、这个夜晚会留在我的记忆当中。因为我觉得跟我一起来到这个颁奖台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的故乡,有森林、河流、清风、明月,是那一片土地给我的文学世界注入了生机与活力。在这里,我还要感激一个远去的人——我的爱人,感激他离世后在我的梦境中,仍然送来亲切的嘱托,使我获得别样的温暖。
茅盾文学奖选择了《额尔古纳河右岸》是我的幸运。茅盾先生是我敬仰的文坛前辈,他是一个始终站在时代前列、关注民族命运、同情民族疾苦、具有强烈使命感和悲悯意识的作家,与他相比,我们还显得渺小和卑微。接下来我会磨炼自己的作品,使它能够达到比较理想的境界。我非常喜欢俄罗斯当代著名作家拉斯普京先生说的一句话:这个世界的恶是强大的,但是爱与美更强大!”
当被问到获奖是否对她有压力,她说:“颁奖后我要立刻摘掉这顶帽子,轻松地投入写作,我依然是我,依然面临着漫长的写作道路,不为任何奖。这些都源于我们对生活有无穷无尽的表达,对文学的这种执著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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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新: 用文字为读者送去温暖和慰藉
周大新总是带着善意的笑容,说话不多,显得内向。他说:“很感谢把茅盾文学奖给了《湖光山色》。由于城市化的进程和城市资本向乡村的流入,中国的乡村正发生着巨大和深刻的变化,身为一个农民的后代,我热切地关注着这种变化。在我的故乡,这种变化使我的父辈、平辈和晚辈们既感到高兴和充满希望,又感到惶惑、不安和痛楚。为了表现出这种心态和心境,我写了这部书,谢谢你们注意到它。你们的关注会使我的父老乡亲们也感到欣慰。
谈到身为军人的他为什么走上写作这条路,他说:“我是在1970年当兵的,今年军龄38年了,为啥当兵以后还写作?主要是喜欢。从小爱听故事,长大了就非常想把自己的故事用文字形式表现出来,再传达给各位,于是慢慢就学习写小说。因为我就是农村出生的,农民的那种生活状态我熟悉,他们在生活中往往有很难理解的东西,所以我希望把我的人生理解和看法传达给他们,和他们做个交流,也许对他们会有帮助。”
麦家:这个奖是颁给我的老战友
麦家的获奖作品《暗算》的风貌与其它茅盾奖的作品有所不同,比较另类,评委会副主任陈建功认为麦家的入选是一个标志,标志着对引人入胜的叙事的肯定。麦家说话也很有个性,带着书生气,他说:“这是一个感恩的时刻。这个奖我得得很意外,从获知得奖到现在我一直处在一种盲目的不真实感。因为好的作品太多了,远远不只这4部,这注定了谁得或谁不得具有很大的偶然性。正如《暗算》中的黄依依最后破译紫金一号密码一样,凭的不是公式,不是必然,而是一念之间,而是冥冥中的一种混沌,一种无法言传的触摸的神奇。我想,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运气,首先我要感谢的是它。
然后我要感谢的是我曾经的战友们。28年前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我走进了非常不寻常的地方,那是一座秘密的军营,我在那里有幸结识了一群特殊的军人,他们是人中精灵,他们的智慧可以炼成金,他们罕见迷人的才华和胆识本来可以让他们成为名利场上的宠儿,但由于从事了特殊的职业,他们一直生活在世俗的阳光无法照射到的角落,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情感,他们的命运是我们永远的秘密。我普通的智商和优柔寡断的性情根本不配做他们的战友,所以事隔不久,悄悄地我走了,正如当时我悄悄地去。然而,他们却再也没有走出我的心间。时代在转眼间变得喧嚣,越是喧嚣,他们在我心间的形象越是变得鲜明、亮丽。我知道时代变了,有些美德变成了迂腐,有些崇高变成了可笑,有些秘密变成了家喻户晓,但我相信,他们没有变,他们不会变,他们不能变,他们依然是从前,我为他们感动,也为他们心酸。我以魔术的方式再现了他们,这也是唯一能展现他们的方式。”
谈到自己的写作观念,他说:“我觉得90年代以后,用评论家的话来说就是否定性的写作。我自己可能就是因为那17年的军营生活,始终不太接受这种写作,我觉得写作还是要温暖人心为主。我觉得生活可能是黑暗的,但是展示黑暗不是驱除黑暗的办法,驱除黑暗最好的办法是引入一点光明。”
(实习编辑:马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