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逊·哈定广场的入口处。
艾米丽带着儿子在一个入口处旁边等着凯恩。
霍华德:“爸爸已经是州长了吗,妈妈?”
凯恩和希尔曼一起出现了。他被选民们包围着。
一见到艾米丽和儿子,凯恩就迅速地走到他们身边。男人们都有礼貌地向艾米丽致意。
凯恩:“你好,小儿子!你喜欢你老子的讲演吗?”
霍华德:“我在包厢里,爸爸……我听到了你的每一句话。”
凯恩:“我也看见了你……晚安……先生们。”
人们在互相告别。人行道旁停着凯恩的汽车。
凯恩和儿子、艾米丽一起走到汽车旁边。
艾米丽:“查尔斯,我让霍华德和奥立弗一起……坐汽车回去。”
凯恩:“可是我打算和你们一起坐车回去……。”
艾米丽:“查尔斯,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到一个地方去。”
凯恩:“这不急吧?”
艾米丽:“不,这非常急。(吻霍华德)晚安,亲爱的。”
霍华德:“晚安,妈妈。”
凯恩(等汽车开走以后):“艾米丽,怎么回事?我今天够忙的了,而且……”
艾米丽:“也许,什么事情也没有。(向停在人行道旁的马车走去)我打算把这事弄弄清楚。”
凯恩:“我一定要你给我说清赞,你想干什么?”
艾米丽:“我到……(看着一张纸条)七十四号街西一百八十五号那个地方去。”
凯恩脸上的表情说明,他知道这个地址。
艾米丽:“如果你愿意,就跟我一起去。”
凯恩(肯定地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艾米丽打开马车的门,坐了上去,凯恩也跟着上了车。
在马车上,凯恩望着艾米丽,他想了解她的意图,但她脸冷冰冰地没有表情。
凯恩和艾米丽站在苏珊家的门口,艾米丽按铃。
凯恩:“我从来没想到,艾米丽,你对庸俗闹剧很感兴趣。”
艾米丽没有回答。女仆开了门,认出了凯恩。
女仆:“请进来吧,凯恩先生,进来吧。”
她把凯恩和艾米丽请进了屋子。
苏珊的家。当凯恩和艾米丽进来的时候,苏珊迅速地从安乐椅上站了起来。
除她以外,房子里还有一个高个子、宽肩膀的男人,年均四十开外……他仍然懒洋洋地斜躺在安乐椅上,
两眼死死地盯着凯恩。
苏珊:“这不能怪我,查利,……这是他逼着我给你的妻子写的条子……他说我应该……噢,他说了那么些可怕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沉默不语了)。
[NextPage]罗杰斯:“晚上好,凯恩先生。(起身)我想我们用不着彼此介绍了吧……凯恩夫人……我是爱德华·罗
杰斯。”
艾米丽:“您好。”
罗杰斯:“我迫使小姐……亚历山大小姐送一个字条给您。最初她不肯(阴沉地微笑着)但我毕竟还是迫
使她这样做了。”
苏珊:“我甚至没法告诉你,他说了些什么,查利,你简直能想象……”
凯恩(转身向着罗杰斯):“罗杰斯,看来,我用不着等到当选后再来打算怎么对付你了。(向他走去)
我显然应该从现在做起,我要立即扭断你的脖子。”
罗杰斯(一动不动地):“可能,您能办得到,也可能,您办不到,凯恩先生!”
艾米丽:“查尔斯!”
凯恩停下步子来,望着她。
艾米丽:“你……你打算扭断这个人的脖子?……(她脸上明显地流露出厌恶的表情)但这样做难道就能
解释清楚这张条子了吗?……(读道)‘对凯恩先生会产生严重的后果……’。(抬起头来缓慢地说道)甚至
对于我和我的儿子也如此……这张条子什么意思,小姐?”
苏珊(生硬地):“我是苏珊·亚历山大。(停顿)我知道您会怎么想,凯恩夫人,可是……”
艾米丽(不听她说的):“这张条子什么意思,亚历山大小姐?”
苏珊:“事情是这样的,凯恩夫人。我在学唱……我一直都想当个歌剧演员……这事是这样的:凯恩先生
……我想说,他帮助我……”
艾米丽:“这张条子什么意思,亚历山大小姐?”
罗杰斯:“她并不知道,凯恩夫人……她只是写了这张条子,并且把它送了出去……因为我让她明白,如
果她不送这张条子,就会对她很不利的。”
凯恩:“艾米丽,如果你不知道,这位……这位绅士是……”
罗杰斯:“我根本不是绅士,凯恩夫人,您的丈夫这样称呼我,也只不过在开玩笑。说实话,我甚至都不
知道,一个绅士应该是什么样的……您知道,凯恩夫人,我对绅士的概念是……比如说吧,我办了一份报纸,
如果我要谴责,就说是某一个政治家的活动方式吧……那么我可以使用允许我使用的一切手段来与他进行斗争
。但是我不会把他画成穿条纹的囚犯服的人。因为我明明知道,这张画像登在报上,他的孩子或他的母亲都会
看到的……”
艾米丽:“噢!!”
凯恩:“你是个卑鄙的罪犯……是个受贿赂的人。而你对自己孩子和母亲的关心……”[NextPage]
罗杰斯:“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凯恩先生……但现在不是在谈我,而是要谈谈你自己是什么……这就是
为什么要送条子给您,凯恩夫人……我准备全部摊牌。我为自己的生活、恰恰是从字面上来理解的生活而斗争
,并不是为自己的改治生活而斗争。因为如果您的丈夫将被选为州长……”
凯恩:“我会被选为州长的!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
艾米丽:“让他说完,查利。”
罗杰斯:“我在竭力保护我自己,凯恩夫人。上个星期,我终于明白,怎样才能不让您的丈夫当选。如果
本州的选民们了解到我上星期所了解的事情,那凯恩就毫无希望了……甚至连抓野狗也不会选他去的……”
凯恩:“不许你讹诈我,罗杰斯……不许你……”
苏珊(不安地):“查利,他说如果你不退出竞选……”
罗杰斯:“我正想给你提供这样的机会,凯恩先生!假如你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了……,如果明天你不声明
说你病了,必须外出一两年,那么星期一早上,全州的报纸,当然,你的那些报纸除外,都将登载我准备提供
给他们的材料……,”
艾米丽:“什么样的材料,罗杰斯先生?”
罗杰斯:“这是关于他和亚历山大小姐的材料,凯恩夫人。”
艾米丽目不转睛地望着凯恩。
苏珊:“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这都是谎言……凯恩先生只不过……”
罗杰斯(对苏珊):“住嘴!(对凯恩)我们掌握可以提交任何法院的证据。
你要让我把这些证据都拿给你看吗,凯恩先生?”
凯恩:“随你的便!”
罗杰斯:“凯恩先生,我不要求你相信我口头上说的话,我要用事实向你证明……”
艾米丽:“我相信您,罗杰斯先生。”
罗杰斯:“我希望凯恩先生能在这些材料公布之前放弃候选资格。这倒不是我关心他,让他这样做……只
不过这样对我更好一些。对您也如此,凯恩夫人!”
苏珊:“那我会怎么样呢?(对凯恩)他说我将名誉扫地。他说,现在不管我到哪儿去……”
艾米丽:“我觉得你只能做出一个决定,查尔斯。我是说,你只有一条出路……”
凯恩:“你完全疯啦,艾米丽!你以为我能允许这样一个讹诈者来吓唬住我吗?”
艾米丽:“我看不到还有别的出路,查尔斯。如果他说的是事实……,那么报纸还要发表他所掌握的材料
……”
凯恩:“当然啦,他们什么都会发表的。可是我不怕……难道你以为我们州的选民……”
艾米丽:“现在我所关心的不是选民……我所关心的首先是儿子……”
苏珊:“查利,如果一切都发表了……”[NextPage]
艾米丽:“他们不会发表的……晚安,罗杰斯先生!……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走吗?查尔斯?”
凯恩:“不走。”
艾米丽直楞楞地看着他。
凯恩狂怒起来了。
凯恩:“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决定我应当怎么做……那就是我自己……如果你认为,或者你们中间有人
……”
艾米丽:“如果你已经拿定主意怎么做,查尔斯,那我们就走吧。”
凯恩:“你可以走了……你快离开这儿。我一个人也能斗争。”
罗杰斯:“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蠢事!……你失败了,凯恩先生。”
凯恩(转身向着他):“滚出去!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你想见我,那就叫狱长华尔坦给我写
信好了……”
罗杰斯点点头。他的目光明确地在说:“随你的便。”
苏珊(开始哭泣):“查利,你太激动了!……你不明白……”
凯恩:“我很明白我在做什么……(喊道)滚!”
艾米丽(平静地):“查利,你不明白,以后就会感到太晚了……”
凯恩:“什么,太晚了,……让你和这个……这个盗窃全州财富的贼夺走人民对我的爱,才太晚了呢?…
…这你们是做不到的!我告诉你们,做不到!……”
苏珊:“查利,应当为别人想想。(她的眼睛变得狡黠起来)你的儿子……你不是不愿意他在报上读到…
…”
艾米丽:“现在再来斗争已经晚了,查尔斯。”
凯恩跑到门口,把门敞开:“滚出去,你们俩……”
苏珊(跑到他眼前〕:“查利,请你别……”
凯恩:“你们还在这儿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艾米丽:“晚安,查尔斯。”
她向外走去。罗杰斯走到凯恩面前站住了。
罗杰斯:“凯恩,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大的蠢货……如果这事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我会说,这对他是极好
的一次教训……但对你来说,一次教训太少了。而你受到足够的教训,甚至对你还……”
凯恩:“用不着为我担心!我是查尔斯·福斯特·凯恩,我不是那种因为自已的罪行被揭露而想要拯救自
己的不值钱的、卖身求荣的政客……”[NextPage]
楼梯口。
罗杰斯和艾米丽顺着楼梯往下走着,凯恩站在楼上的房门口。
凯恩(大声地嚷着):“罗杰斯,我要把你关进监狱去的,关到猩猩监狱去!”
他由于激怒,浑身哆嗦着,在罗杰斯身后挥动着拳头。苏珊已经稍稍平静下来了,她紧紧地靠在凯恩肩上
,两人一起站在门口,看着从楼梯上走下去的两个人。
《记事报》的头版。
凯恩和苏珊的照片。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一段详细描写。
一九一零年。
《问事报》的印刷所。
一个大标题的活字版,旁边是字盘,背景上是已经印好的头版,但还没有标题。
标题应该是:《凯恩——州长》
焦急不安的伯恩斯坦和拼版工人杰金逊一起站在拼字台旁边。
伯恩斯坦:“反对他的票数已经有一百万了,最敌视他的一些地区的票数还没有来呢……恐怕只能用这个
了……”
镜头向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摇去。用小号铅字排的一个标题:《凯恩遭到了失败》
旁边有一个用大号铅字排的标题:《伪造选民名册》
《问事报》编辑部办公室。凯恩坐在桌旁。敲门声。凯恩抬起头来。
凯恩:“请进。”
李兰特走了进来。
凯恩(惊讶地):“我是觉得有人敲门。”
李兰特(带点醉意):“是我敲的。”。
他以挑衅的目光看着凯恩。凯恩尽量把这当作开玩笑。
凯恩:“是正式的公事访问吗?(用手势邀请他)请坐,李兰特先生!”
李兰特(一边坐下,一边生气地说):“我醉了。”
凯恩:“不错啊,早该……”
李兰特:“没什么可笑的。”
凯恩:“你知道我要干什么?!我也要喝个够……”[NextPage]
李兰特(思考着):“不……这无济于事。再说,你也从来没有喝醉过。(停顿)我想跟你谈谈……关…
…关于……”(犹豫不决地)凯恩直盯了他一会儿。
凯恩:“如果你喝醉了是来和我谈苏珊·亚历山大……这我不感兴趣。”
李兰特:“不是谈她,是别的更重要的事。”
他老是一个劲儿地对着凯恩看着,凯恩似乎真的感到惊讶了。
凯恩:“噢!(站起身来)说实话。我从来没想到……我还得听听你的教训。(停顿)你是想说,我背叛
了要实行改革的神圣事业?我把它推迟了二十年?你不用跟我说了,杰德,你……”
尽管李兰特已经醉了,但他还是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他以一种沉默的轻蔑态度看着觊恩。
凯恩(愤怒地):“为什么这个事业如此神圣?为什么改革就应该放在其它一切极为重要的事情之上呢?
为什么只有名声没有受到任何污损的人才能捍卫本州的法律呢?”
李兰特让他先尽情地发作。凯恩慢慢平静下来了。
凯恩:“如果他们愿意这样的话……那他们就作出选择好了……这个州的居民看来是宁愿要罗杰斯先生,
而不要我。(紧紧地抿着嘴唇)好……那就这样吧!”
李兰特:“你谈到本州居民时的口气,就好象他们是属于你的……根据我的记忆,你曾表示要保障他们的
权利,似乎你还能把自由送给他们……作为他们为你效劳的奖励。你心里还有工人吗?不错,你曾经很好地维
护过工人的利益。但要知道,工人就是所谓‘有组织的劳动力’。而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时,你就绝对不会
喜欢工人的。这些工人认为,他们理应行使自已的权利,而用不着从你那儿作为一种恩赐来接受它。(停顿)
你听着,查尔斯……当你所爱的那些没有权利的人团结了起来……产生某种比你答应给予他们的还要大得多的
权力时,我就不知道你那时会怎么办。大概你会漂到一个荒岛上去统治猴子了。”
凯恩:“你不用担心,杰德。那儿大概也会有几只猴子来向我数落我的错误的。”
李兰特:“也许,你也不会总是这样一帆风顺的……(停顿)查尔斯,为什么你认为只有与你个人有关的
本情才是重要的?……要知道你周围还有一个世界……你的那些人类的原始本能……”
凯恩(狂怒地):“个人的首创精神──这是最重要的。这永远是最重要的!比一切都重要!我们政府的
愚蠢……贪污腐化……甚至仅仅是自负和自满,以及不愿意相信,属于一定阶级的人们的行为也有可能是非正
义的。……凡此种种,都不能泛泛地与之斗争。反人民的罪行没有不落实到具体的人身上的。这些罪行都是由
活生生的人……有名有姓、有职位的人犯下的。而美国人民对自己的国家的权利,这也不是学院奖,杰德,用
不着象颁发学院奖那样,还需要先进行论文答辩……然后评委们退席去作出决定。最后,获胜的人请失败的人
吃一顿饭。”
李兰特:“你几乎使我相信你正是这样想的……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问题在于,你是否已
向人们证明你是多么地爱他们,因此他们也应该爱你……只不过你是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爱他们。在这一方面
,你想要把他们置于自己的……让他们符合你的那套条条框框……,如果有什么事情不象你所想的那样,那
你就会感到痛苦……,你装出来的那一套就会马上收起来。于是人们就得丢下事情、丢下那些比你更痛苦的人
不管,先来安慰你,照顾你……”[NextPage]
他们俩直楞楞地对视着。凯恩想让李兰特的情绪有所改变。
凯恩:“嗨,你呀,杰德!”
然而他的这点温情仍然不能博得李兰特的好感。
李兰特:“查利,我希望你让我到芝加哥的分社去工作。……你不是说过,你要给他们找一位戏剧评论栏
的记者吗……”
凯恩:“你在这儿更有用。”
沉默。
李兰特:“要是这样的话,查利,恐怕我只能请你接受……”
凯恩(生硬地):“好吧,你可以调到芝加哥去。”
李兰特:“谢谢你。”
令人感到不自在的停顿。凯恩打开自己的办公桌抽屉,拿出一个瓶子和两个杯子来。
凯恩:“看来,我还是得喝个醉。”
他递了一杯给杰德,但杰德连动都没动。
凯恩:“可是我提醒你,在芝加哥你也不会满意的……从湖上刮来的狂风……也只有上帝知道了!你听说
过那儿的纽堡龙虾吗?”
李兰特:“我下星期走怎么样?”
凯恩(疲倦地):“随你的便。”
李兰特:“谢谢你。”
凯恩目光凝聚地望着这位朋友并举起杯来。
凯恩:“我来为你祝酒,杰德……为了符合我所要求的爱。对每一个人来说,唯一正确的要求,就是他自
己的要求。”
一九一一年。
白天。
特莱登的市政厅。
凯恩和苏珊一起走出来。许许多多摄影记者把照相机对着他们。凯恩使劲地用手杖挥打着,他赶走了一个
又一个照相机,……一名警察正在驱散记者们。凯恩抡起手杖向第三个照相机挥去,但一名记者喊道:
“凯恩先生!凯恩先生!我是《问事报》的啊!”
凯恩看到了照相机的侧面写着《问事报》这几个字,于是就站住了。
《采访栏》记者(象连珠炮似地):“您对《采访栏》的那篇文章有什么看法,凯恩先生?”
凯恩(生气地):“《采访栏》?(突然微笑起来)噢,作为一个办报的人,我理解你们……”
大家都笑了。
《采访栏》记者:“顺便问一句,凯恩先生,您不搞政治了吗?”
凯恩:“我说恰恰相反,年轻人。(微笑着)我们要当歌剧大明星呢!”
《采访栏》记者:“您准备到‘大都会’去演唱吗,凯恩夫人?”
凯恩:“那当然。”
苏珊:“查利说,如果我不到那里去唱,他就为我盖一座歌剧院。”
凯恩:“没有这个必要。”[NextPage]
《问事报》芝加哥版的头版。苏珊的照片。一则广告说:苏珊·亚历山大在新落成的芝加哥歌剧院的演出
季节开始了,正在上演歌剧《泰依斯》。与此同时,我们听到乐队正在定弦的声音以及演出开始前的观众嘈杂
的话语声。
芝加哥歌剧院。
镜头对着下垂着的帷幕。台上已装置好了歌剧《泰依斯》的布景。站在台中间的是已经穿上演出服装的苏
珊。她穿着华丽的衣服,可是她的个子显得非常小,看来十分软弱无力。她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可以听到掌声。乐队开始奏出暴风雨般的旋律。
帷幕徐徐升起。苏珊眯缝着眼睛开始唱了起来。
镜头与帷幕一起向上移动,一直上升到帷幕最上面的拱形结构那里。这时才传来苏珊隐隐约约的歌声。
镜头又往上移动了。两个舞台工人坐在布景架子上注意朝下面看着。他们互相交换着眼色。其中一个工人
对苏珊做着轻侮的动作。
《问事报》芝加哥分社楼房上的一块金属招牌。
一九一四年。
李兰特办公室。李兰特坐在那里,头伏在打字机上。有人从打字机上抽下一张纸来。李兰特哆嗦着睁开醉
醺醺的眼睛。他看到了伯恩斯坦。
伯恩斯坦:“你好,李兰特先生!”
李兰特:“你好,伯恩斯坦!这到哪儿去啦……我的稿子在哪儿呢……我得写完它!”
伯恩斯坦(沉稳地):“凯恩先生正在往下写,打算自己写完它。”
李兰特:“凯恩?……查利……(费劲地站了起来。)他在哪儿呢?”
听到了打字机的声音,李兰特朝那边望去。他好容易才意识到凯恩在编辑部。
凯恩系着白领带,没有穿上衣,在打字机上打着什么。他的被台灯照亮着的脸上,浮现着一丝奇怪的微笑
。李兰特走到门口站住了,两眼望着凯恩。
李兰特:“就让他接下去写吧……他知道我干不了这事。”
伯恩斯坦(走到李兰特身边):“凯恩先生是按照您的调子接着替您把它写完。”
李兰特不相信地看看伯恩斯坦。
伯恩斯坦:“他是用您用的那种嘲笑的口吻来写的。(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
我想,这总应该能向您征明一点什么了吧……“
李兰特走到凯恩身边。但凯恩连看都没看他,继续在打字。
凯恩(停顿一会儿之后):“你好,杰德。”
李兰特:“你好,查利……我不知道,我们俩该谈谈。”
凯恩停止了打字,但没有转过身来。
凯恩:“当然,我们正在谈着呢,杰德……你被解雇了!!……”
然后他安之若素地又继续打起字来。[NextPage]
一九四零年。
医院的平台。
暮色降临。平台上只剩下汤普逊和李兰特了。
李兰特:“好吧,就是这些……我开始发冷了。嗳,护士!……五年前他从他南方的府邸里给我来了封信
……(沉思地)您知道吗……是叫香格里拉?爱尔多拉多?思洛皮兆?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啊,对了,
叫柴那杜。其实一开始我还是知道这地方该怎么叫的。我说的这些,您大概都明白了?
汤普逊:“明白了。”
李兰特:“要理解我,大概也并不难。不管那儿的情况怎么样,我没有回他信……也许,我应该回信的。
最近几年,他在那儿想必也是很孤单的。自从她离开他以后,他也就没有把自己的庄园盖完。当然,他是为苏
珊盖这个庄园的。”
汤普逊:“想必他是爱她的。”
李兰特:“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感到绝望了。所以他建立了一个他自己的世界……建立了他的君主
专制。不管怎么说,这比歌剧院可要大了。(喊道)护士!(压低了嗓门)听着,年轻人,我能请您帮个忙吗
?”
汤普逊:“当然可以。”
李兰特:“您回去的时候,能到烟铺子里去拐一下,给我送几枝雪茄烟来吗?”
汤普逊:“好,李兰特先生!……愿意为您效劳。”
李兰特:“嗳,护土!”
护士来了,站在他背后。
护士:“什么事,李兰特先生?”
李兰特:“现在我可以下去了……您知道吗?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总觉得所有的护士都是很漂亮的。可现
在却不这么认为……而是完全相反……”
护士:“请允许我挽着您的胳膊吧,李兰特先生。”
李兰特(生气地):“那,好吧,好吧……您不会忘了雪茄烟吧?您让他们包得看上去象牙膏之类的东西,……否则他们不会把它转给我的。我跟您说起过的这个青年医生认定他能使我延年益寿呢……”
(编辑:王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