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莱斯尼,和彼得·杰克森携手打造了《指环王》三部曲和《霍比特人》三部曲,10年间,他们营造的中土世界伴随一代人成长,而这位掌控镜头的视觉大师却在澳大利亚时间4月27日因心脏病发离世,享年59岁。
安德鲁出生于悉尼,毕业于澳大利亚电影电视学校,从摄影助理到摄影总监,他没有走捷径,也没有走弯路,只是最大限度地努力实现自己的天赋。他被称为“光线大师”,具有“上帝视角”的天才,他和彼得·杰克森推动了摄影技术的发展,完成了第一部48帧/秒的高速拍摄电影,他赢得过奥斯卡的最佳摄影大奖。这些都是他点滴努力的结果,但这些只是头衔和荣誉,其实让人们永远记住他的还是那些直击人心的电影画面。
安德鲁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儿童电视节目Simon Townsends Wonder World的摄影,这个不断变换场景和角色的节目让他每一天都有机会去实验新的摄影方式,调试各种场景,尝试各种光线,并与不同角色沟通,这让他后来在电影《小猪宝贝》中掌控群体动物角色时游刃有余。他在那时候就已经表现出独特的镜头语言—对自然光和背景光的运用,从群体场面的气氛烘托到个体角色的亲密感受的镜头调度。也正是这部片子,让彼得·杰克森选中了他,彼得说:“我喜欢他对背景光、阳光和自然光的运用,营造出一种魔法效果。”当时,连面试都没有,安德鲁·莱斯尼就成为了《指环王》的摄影师。
也正是《指环王》奠定了安德鲁在圈内业界的地位,第一部《魔戒再现》就让他获得了奥斯卡最佳摄影的大奖,在颁奖礼上他开玩笑说:“我不推荐任何人再尝试三部曲了。”但他本人不仅拍摄了《指环王》三部曲,后来还接着拍摄了《霍比特人》三部曲。6部电影,将近10年,他为一代人打造了幻想国度:优雅高贵的精灵,鲁莽勇敢的矮人,善良坚毅的霍比特人,充满野心矛盾的人类,以及其他丑陋到不敢多看的兽人……让无数观众感受到中土世界的魅力。
安德鲁被称为具有“上帝视角”的摄影师,是因为他对大场面的把控能力。在《指环王》和《霍比特人》系列中都有无数战争场景的出现,宏大壮观,但与其他摄影师拍摄战争场面不同,他的独特风格是在大格局中也永远不忘记细节的捕捉,摄影机的移动总是在俯瞰与投射之间。比如《五军之战》中,矮人索林醒悟后冲出城堡率领矮人军队加入大战那一幕,索林从夕阳的背光走出,和伙伴们坦陈错误,镜头从个体到群体,再到战场冲锋,最后至俯瞰全局,镜头流畅有层次,有一种从瓶颈突破(之前索林各种缺心眼决定的龟缩政策)到酣畅淋漓(索林摆脱宝藏的影响开始反击决战)的心理快感。
安德鲁的“用光大师”之称也名不虚传。他非常擅长对背景光、阳光和自然光的运用,从他的《小猪宝贝》中这一特色就初露端倪,小猪最终在比赛中获胜时,一缕阳光从云层中直接照射在小猪身上,温暖而充满光辉,营造出彼得·杰克森称之为“魔法效果”的画面感。
安德鲁也非常喜欢在人物后面用背景光烘托人物形象,比如精灵女王的登场。一弯月光从背后投射在凯特·布兰切特的身上,高贵又带着神秘的气息;比如甘道夫历险归来成为白袍巫师在法贡森林的第一次显身,幽暗的森林中只有一束白光从他背后射出,最大程度地凸显了其圣洁智慧的形象。
拍摄《指环王》和《霍比特人》6部电影时,安德鲁和维塔数码团队有很多创新拍摄技巧。因为呈现的是一个幻想中的世界,因此每一个有挑战性的画面都是大家一起琢磨出来的。到了影片后期,动作捕捉和CG技术的日益成熟,48帧/秒的高速拍摄,3G立体技术的应用,让整个画面更清晰更流畅。安德鲁喜欢新技术,而且面对困难他也从来都是迎难而上(事实上,你很难在网上找到一张安德鲁没有笑容的照片),彼得·杰克森说:“当我越是焦虑的时候,安德鲁越是冷静,他总是积极地寻求解决方法。”当拍摄《指环王:双塔奇兵》的一幕—刚铎的军队在瀑布后的山洞里抓住了Sam和Frodo,安德鲁利用高速闪光效果让光透过瀑布柔和地照亮山洞内部,画面效果呈现出水在动,光也在动,完美地营造了瀑布后的自然光效果。但很久之后他们再回去补拍时,发现瀑布没有水了,于是安德鲁用多面蒙上柔光材料的镜子转动折射,再次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虽然安德鲁对摄影的技术革新有着卓越的贡献,但对于这位摄影大师而言,故事和表演从来都是电影的核心,因此他总是试图去理解每一个场景,每一个角色的情绪变化。在你看《指环王:双塔奇兵》时,你总是能感觉到压抑阴暗的调性,那是因为安德鲁有意识地将光线调暗,因为他理解的《双塔》就是比第一部《魔戒重现》要来得黑暗,不管是故事走向还是人物性格,因此他会调整原先明快的色调,减少人工照明,以帮助演员们更容易进入角色,也通过整个画面的色调来帮助观众进入低沉的剧情和情绪。
除彼得·杰克森外,安德鲁也和其他导演合作过,比如鲁伯特·瓦耶特,两人合作了《猩球崛起》。影片中高智商人猿首领Caesar带领人猿们冲进城市,视觉效果让你觉得满街都是人猿(让人奇怪为啥美国一个城市里要养那么多人猿)。但当Caesar坐在缆车车顶,背景中有四面八方跑来跟随的人猿,你在害怕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有一种好拉风的感觉。
除此之外,安德鲁和威尔·史密斯合作过《我是传奇》,和克莱格·摩纳罕合作过《Healing》,最神奇的是他还和香港导演罗卓瑶合作过《诱僧》。这部改编自李碧华小说的诡异故事,整个色调都十分妖异,原先以为都是叶锦添的功劳,现在看那些大量的背景光和幽暗色调,肯定有安德鲁的贡献。
安德鲁的最后一部作品是和同样来自澳大利亚的老乡罗素·克劳合作的《占水师》。当知道安德鲁去世的消息时,罗素·克劳致以悼词:“从家乡传来噩耗,用光大师安德鲁·莱斯尼,一位摄影天才离我们而去。”
安德鲁为我们留下了很多美好的瞬间,《指环王》中苍茫的原野,孤高的城堡;《霍比特人》里幽美的精灵国度和喷火的巨龙;《金刚》里安目睹金刚从帝国大厦跌下的心碎;《可爱的骨头》里小姑娘苏西的聪慧执著;《我是传奇》中罗伯特在空旷纽约中的孤独……安德鲁用他的镜头打动我们,不仅仅是视觉上,更多是在心灵上,为此,我们感谢他,怀念他,愿他长眠安息。
(编辑:刘颖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