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早,汤德胜接到台湾著名摄影家、世界华人摄影学会副会长,台湾摄影学会名誉理事长翁庭华的电话,是他一贯的大嗓门:“德胜啊,这次我们有20多位摄影家7月10日来常州。”这已经是台湾摄影家20年来第12次来常州采风了,这一次汤德胜已经想好了,要安排台湾摄影家拍一拍常州的三河三园、大学城和刚刚建成的客运中心。而此时,他更怀念与他一起为两岸摄影家牵线搭桥的三叔汤思泮。
汤德胜见到台湾来的三叔时,无法与儿时的影像重叠。因为,那时三叔已经生活在上海崇明岛上。
1991年,71岁的曾任台湾《摄影天地》主编的台湾著名摄影家汤思泮回到武进老家的时候,叔侄俩喜极而泣。清晨,小桥流水人家,江南的亲切和温馨扯动着汤思泮的游子心,他急不可耐地拉上汤德胜,顾不上吃早餐,走上常州街头采风去了。那一次,和汤思泮一起来的还有世界华人摄影学会副会长、台湾美术馆典藏委员翁庭华和李鸣雕两位台湾著名摄影家。汤德胜带着他们到洛阳、焦溪、魏村古镇、江心洲和湖塘、魏村新华村的重点企业,还陪着他们到著名江南古镇周庄、甪直、同里。江南美景和家乡的巨变让三位台湾摄影家非常激动。行摄江南,3位台湾摄影家激动地用相机和胶卷记录着大好河山。翁庭华拍完了他带来的180个胶卷,还意犹未尽。大家一路交流摄影艺术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正是因为多年的隔绝,才让两岸人民都对彼岸存有不真实的信息,而摄影作品正是还原本色的有效方式。
汤德胜提出搞两岸摄影交流的想法,翁庭华、汤思泮和李鸣雕个个颔首称是,翁庭华提出主题就叫“两岸情”,而交流的主体就是台中和武进的摄影家协会。这次陪同台湾摄影家江南采风,让汤德胜收获很大,他想引进台湾先进的摄影创作理念和艺术追求,来促进常州摄影艺术的发展。但是更让他高兴的是常州和台湾摄影家交流已有眉目,他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几句话:“如果常州和台湾摄影家能够互相交流,这对两岸人民认识我们伟大的祖国是一个很大的贡献。”
常州形象大使
1992年9月,台湾摄影大师郎静山和台湾《摄影天地》杂志社邀请汤德胜赴台办展交流。台湾民众对汤德胜的作品并不陌生,1990年,经中国摄影家协会推荐,他的一些表现江南水乡风土人情的摄影作品刊登在台湾《摄影天地》杂志上,当时他是由中国摄影家协会向岛内推荐的为数不多的大陆摄影家之一。他的摄影作品,善于用普通人的视角纪录历史,其冷静的纪实风格在摄影界独树一帜,他曾经拍摄过数以万计的1991年洪涝灾害及文革期间的历史照片,先后获得数百个国际国内摄影大奖,就是他的这些纪实作品去年刚刚获得中国摄影界最高奖“金像奖”创作奖。郎静山和许多台湾摄影家都非常认可他的作品。
当时海峡两岸文化交流还处于萌芽状态,大陆摄影家赴台要经过层层审批,于是汤德胜向上级有关部门请示,各级领导表示,进行两岸摄影艺术交流,应当大力支持。得到上级的同意后,汤德胜专程前往北京,向文化部送去了赴台展出的作品样稿,文化部很快就批准他到台湾进行摄影艺术交流并举办个人摄影艺术展。
1993年5月,汤德胜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和无法抑制的喜悦,带着80幅摄影作品和大大小小的摄影器材箱,从北京首都机场起飞,首次踏上赴台之旅。飞机到达香港后,在办理入台手续时因随身携带的东西太多,按照台湾航空公司的规定超重了19公斤,汤德胜只好出示邀请函,机场工作人员看过之后,知道他是被邀请到台湾进行摄影作品展的大陆摄影家,态度顿时改变,还派人来帮他把行李重新包装,并免去了超重费,汤德胜得以顺利登机抵达台湾桃园机场。赴台展出结束后,台湾摄影家们送了许多作品集给他,他的行李更加超重,台湾民航仍然没有加收行李费,使他顺利返回。汤德胜深感不仅是对他的一种惠顾,也表明两岸同胞之间的坚冰已经开始融化。
当汤德胜步下飞机时,郎静山派出的秘书长、《摄影天地》杂志社社长早已在机场等候迎接,机场外还拉起“欢迎大陆摄影家汤德胜先生”的横幅,令汤德胜非常感动。3天后,汤德胜个人摄影艺术展正式在台中市美术馆开幕,此次汤德胜展出的摄影作品,主要向台湾同胞展示大陆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展现了祖国大好河山的壮丽美景,旨在让台湾人民通过观看摄影作品,对祖国大陆有一些正确的了解。郎静山和台湾资深摄影家翁庭华、汤思泮、周志刚、周鑫全、傅崇文、李鸣雕、林诗、壮灵等参加了开幕式,郎静山还亲自为开幕式剪彩。摄影艺术展共展出12天,台湾的摄影爱好者和观众争相观赏,他们带着新奇的目光,要看照片中的大陆究竟是什么模样,当他们看到古老的大运河、淹城、看到了常州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真实的生活等纪实照片后,十分惊奇,纷纷向汤德胜询问,汤德胜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了他们的提问。值得一提的是,台湾老百姓对“毗陵六逸”之一、诗书画人称“三绝”的恽南田相当崇拜,当听说是恽南田家乡的摄影家来展出时,奔走相告,纷至沓来,盛况空前。
而汤德胜的第一次宝岛行的更大收获是与台中摄影家协会结成了兄弟协会,并定期举行摄影艺术交流活动。汤德胜不失时机地表示欢迎台湾摄影家到大陆创作并交流。这一提议得到台湾摄影家的热烈响应,当场与台中摄影家学会会长陈连枝达成了“两岸情”摄影艺术交流活动意向。[NextPage]
1994年,以翁庭华为团长、陈连枝为副团长的台中市摄影代表团首次来到常州举办“两岸情”摄影作品展,同时举行两岸摄影艺术研讨活动,吸引了很多常州摄影爱好者和大批热心观众,展出非常成功。这次展出,不仅让常州人民有机会了解祖国宝岛的风土人情和人文景观,也更坚定了汤德胜要把两岸摄影交流活动不断开展下去的决心。东道主还热情邀请和组织台湾摄影家在常州地区进行采风活动,客人们沿着长江和大运河,用镜头拍下了许多生动的画面。他们纷纷表示要把这些作品带回去,让台湾同胞感受祖国的风采。
如今,常州·台中“两岸情”摄影文化交流已进行了19年,汤德胜和常州摄影家也已8次赴台交流,台湾摄影家则来常12次。常台两地的摄影家们在此期间共举办了9届摄影作品展,展出了2000余幅摄影作品,放映幻灯片5000余张,参加展出的两岸摄影家超过了300人次。还互相约定,双年到台湾,单年来常州。常州著名摄影家陈亮、戴文伟、刘克林、刘建中、耿建国、辛常州、李志燕等都利用这一机会到台湾采风、创作,出了一大批佳作。
国台办高层官员评价,一个由地方发起的两岸摄影展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且越办越好,在中国是绝无仅有的。
平台上的出色舞蹈
常州和台湾长年的摄影交流是一个出色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结出了绚丽的艺术和经济之果。
1994年,台湾摄影家又一次来到常州,汤德胜陪同他们来到周庄,当时周庄刚刚开发旅游,根本没有知名度,当地政府一直想打响这张牌,来为老百姓谋福利,但是苦于找不到一个好办法。台湾摄影家来到这里,他们很想听听台湾专家的想法。与前一次匆匆一游不同,这一次他们在周庄采风、创作、考察,时间比较长,越是了解深入,越是赞不绝口,汤思泮就很激动地称之为“东方威尼斯”。他们建议当地政府一定要进行包装后对外进行推销。当地的旅游公司经理、后来当选为周庄镇党委书记、昆山市委常委的屈尼玲十分感兴趣,台湾摄影家建议搞周庄国际摄影大赛。结果当年他们邀请了52个国家和地区的摄影家来拍周庄、感受周庄。就此一炮打响,从此周庄走向世界。他们也指出了一些陋习:靠河边的露天粪坑要搬走,还有的人家直接从沿河窗口把马桶倒向河中的装粪船,这些都要改,古巷中蜘蛛网一样的电线太多……直到现在,周庄人还念念不忘这几位帮助周庄走向世界的台湾摄影家。
从这件事中,汤德胜觉得摄影家可为两岸的经济、文化建设做很多实事,以后他带队常州摄影家到台湾交流时就有意识地邀请一些喜欢摄影的企业家一起赴台湾,从中寻觅商机。就在1996年春,我市的摄影代表团赴台展览期间,经台湾摄影家牵线搭桥,引进了两家台资企业来常州落户。到台湾交流也拓展了常州摄影家的视野,2009年,我市女摄影家李志燕随团到台湾交流,她为宝岛风光所陶醉,拍摄了大量的台湾风光,回来后出版了《宝岛之行》摄影集,极受欢迎。
常州和台湾一根红线,牵出了一段永恒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