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世界摄影大奖本届做到了男女摄影师各分春秋,得奖者中半数为女性摄影师。可惜在摄影界,男女平等还未能达成。能进入世界最大的摄影图片社如路透社、玛格南图片社和其它主流媒体的女摄影师可谓凤毛麟角。
来自伦敦的女摄影师丹妮拉·扎克曼(Daniella Zalcman)为此建立了“女人摄影”( “Women Photograph”)网站,相当于一个只列出女摄影师资料的黄页。她在工作的时候就常常听到别人说: “喔,这个镜头对你这个小姑娘来说还真大。”*这个例子足以反映旁人对这个职业的刻板印象和业内的性别歧视。扎克曼说,其实许多图片编辑希望雇用女摄影师,因为她们更敏感细腻,特别是跟长期项目的时候更有定力,也更容易进入故事的核心。此外,有许多项目更适合女性摄影师拍摄,比如在中东,因为文化的原因,某些题材只有女性摄影师才能拍摄。*
本次大奖的女摄影师得奖作品和扎克曼所说的一样,她们用女性独有的视角拍摄了许多只有题材女性摄影师才有权限拍摄的题材和对象。
桑德拉·何恩,《他人的欲望》
日常生活类第一名作品《他人的欲望》(“The Longings of Others”)讲述了孟加拉甘达巴拉妓院里生活。德国摄影师桑德拉·何恩(Sandra Hoyn)捕捉到了这个大约200年历史的小社会里的规则与权力。虽然在2000年后,性工作准许在孟加拉的合法妓院中进行,何恩看到了这里不同于外面的游戏规则:未成年的女孩初入妓院由“妈妈桑”支配,顾客和性工作者之间的嬉笑怒骂、是买卖更像依恋的关系,性工作像普通女孩一样地沐浴、交友、娱乐却被牵绊在大院内。
由于何恩常常和慈善机构合作,她的许多项目涉及到弱势人群的生存状态,深入世人鲜知的社会人群,经查挖掘到不同寻常的故事。这是何恩第二次在索尼世界摄影大奖得奖,去年,她拍摄关于橡胶娃娃女友的作品《詹妮的灵魂》(“Jenny's Soul”)获日常生活类第二名。
塔斯尼姆·艾尔苏丹,《沙地爱情故事》
当代议题类第一名给了塔斯尼姆·艾尔苏丹(Tasneem Alsultan)的《沙地爱情故事》 。 艾尔苏丹在美国出生在英国受教育,然后回到故乡沙地阿拉伯读大学本科。因为文化传统的原因,她17岁就早早披上嫁衣,10年后才结束不快乐的婚姻当了单身妈妈。这段个人经历让艾尔苏丹去和其他的女性聊他们的婚姻和爱情。她发现,“沙地”在国际社会仿佛是伊斯兰的代名词,但事实上《可兰经》里的要求和当地的文化有一定的差距,原来有许多女性有和她类似的经历。她拍下她们的肖像,其中有离异、丧偶或是婚姻幸福的女性。艾尔苏丹的出发点非常个人,也让她的作品带上明显的情绪 -- 不像一般纪录摄影反映当事人的情绪,她的作品更像是对反思自己青春时期的经历,特别是和母亲的关系,给自己的“爱情故事”一个了结。
爱丽丝·坎纳拉·马兰,《母亲和我》
意大利摄影师爱丽丝·坎纳拉·马兰(Alice Cannara Malan)把镜头对准了自己和家人。她的作品《母亲和我》(“My (m)other”)获日常生活类第三名。现在,马兰还在继续拍摄这个系列。马兰一家四口虽然相亲相爱,但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隔阂。所以,马兰拍摄了自己的父亲——他几乎全聋,虽然是深爱的家人但无法彼此交流;她拍摄了妹妹因为妹妹总是怀疑姐姐得到更多母亲的爱;她拍摄了母亲,因为和母亲亲近,却反而无法摆脱母亲的影子。她在拍摄的过程中慢慢了解每个人的真实想法,也试图利用拍照的机会解开家人间的误会、联结每个人的关系,并最终脱离母亲的影子,寻找自己的声音。
卡拉·舒特拉·萨尔多,《潮湿的想法》
另一个我很欣赏的作品是意大利摄影师卡拉·舒特拉·萨尔多(Carla Sutera Sardo)的概念性入围作品《潮湿的想法》(“Wet Thoughts”)。摄影师也是从自身经历出发,探讨了身体和水的亲密关系。萨尔多在小岛上出生,对水天生亲近。当人进入水中,无形的水突然因为身体的进入出现了边界和形状。萨尔多拍摄了人在浴缸里的状态,让人要多看几秒才对相片上的内容恍然大悟,挑战了观众对熟悉的形体的视觉感官。而浴缸这个让人立刻联想到身体私密的名词,也是私密想法的隐喻。
女摄影师是不是只能拍摄比较亲密、个人的题材?摄影的表现形式本身多来自摄影师的主观决断,但就像扎克曼所说的,很多时候媒体并不会给女性摄影师机会去拍摄他们认为更适合男性的题材。实际上,这些女性摄影师的作品调研和拍摄周期都比较长,女性的敏锐眼光也为作品增加了一个维度。或许,女性摄影师的作品入选并在“日常生活”等类别中获奖,而突发性新闻和时政题材几乎被男性全包,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女性摄影师需要更多的机会去拍摄多种题材,也可能是甄选时就暴露出业界对女摄影师的刻板印象。
(编辑: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