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陶月付
我是一条狗,名叫“飞飞”,我的主人是个官,主人的住处是单门独院。
初到主人家,主人对我进行训导。训导的科目是:我闲着无事时,就守在院子里,一旦听见院门的门铃响,就得从院墙角的狗洞爬出去,瞧瞧是谁摁门铃。如果摁门铃的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或者是熟人,我就默不作声地返回狗洞;如果摁门铃的是陌生人,并且两手空空,我就大声叫嚷,样子凶凶,让来人毛发竖起,脊梁发冷。经过一段时间的训导,我开始正式上岗,履行职责。
有一天,我在院子里舔着食盆,听见门铃响,便离开食盆蹿到院门口。来者是个陌生男人,两手空空,我毫不犹豫地叫嚷起来。陌生男人的小腿肚子直打颤,眼睛乞求似地望着我。
半个小时后,主人将空手来的陌生男人送出了院门。我围着主人摇头摆尾,指望主人奖赏我一根骨头。主人回到院内,没有奖赏我,而是左手掐住我的脖子,右手在我脸上左右开弓。我不明白主人为啥要揍我。我想躲避主人,但这念头一闪即逝。我想,主人揍我,一定有他的道理。主人搧了我七八记耳光后,开始用手势告诉我为什么要揍我。主人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鼓囊囊的红纸包,在我面前不停地晃动,右手指指院子外面,再指指自己的口袋。我琢磨半天,若有所悟。
几天后,我躺在院子里打盹,一阵门铃声将我惊醒。我一骨碌爬起来,从狗洞里钻了出去。我看见一个陌生女人。那女人两手空空。我想,这个陌生女人虽然没有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但口袋里一定有主人喜欢的红纸包。我没有叫嚷,返回狗洞里。主人候在院内,见我没有朝来人叫嚷,便打开院门,把陌生女人让了进来。
我在院子里听见主人和陌生女人在屋子里争吵,声音一会大,一会小。几分钟后,主人和陌生女人不再争吵了。陌生女人扭动着性感的屁股,乐滋滋地走出院门。陌生女人走后,主人走到我的面前,左手掐住我的脖子,右手对准我的面部,左右开弓。我不明白主人为啥又要揍我。我没有挣扎,昂着头,任凭主人发泄。主人连着搧了我十几个耳光,之后不停地给我做着手势。我启动自己全部的智慧,终于明白主人为啥要揍我。原来,刚才那个陌生女人主人不欢迎,可又不敢惹她。陌生女人找主人,不是送礼塞红纸包,而是来敲诈主人的,可我不识好歹,不但不给她颜色看,反而向她示好。我的一双狗眼没有看准人,是失职的表现,挨揍,活该。
又过了几天,我在院子里东悠悠,西晃晃,听见一声门铃响,立马窜出去。院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老女人。我汲取上一次挨主人揍的教训,朝着老女人狂叫不止。我要给这个老女人一个下马威,把她的三魂吓掉两魂半。好大一会,主人打开院门。主人见到院门口的老女人,叫了一声“妈”。主人将他妈让进院里后,扯开嗓门,叫着我的狗名。我的胸口仿佛挤着二十五只小兔,百爪挠心。我挪着沉重的脚步,哆哆嗦嗦地来到主人面前。主人飞起一脚,踢中了我的狗眼。我眼前一阵发黑,听见主人怒吼:“滚!”主人揍我,是因为我的狗眼看错了人,可我不想滚,因为我是一条忠实的狗。
(编辑:郭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