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弓
1
一个偶然的电话,搞得苏文明整夜没睡好。
那天是周五,临近下班,同事们都回家了,苏文明也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这时电话响了。苏文明瞄了眼话机,号码很陌生。经常有作者打电话,询问稿件的情况,用了还好,没用有的还争论不休。苏文明不想接电话。任由它响着。不慌不忙地将东西收好,电话还没断。这人倒真有耐心。苏文明微微一摇头,拿起电话,说了声“你好哪位”,随时准备挂断回家。
你好,请问……苏文明?我是尤雪敏呀!对方听出是苏文明,欢快地说。声音甜甜的,脆脆的。苏文明不由得“啊”了一声。
好马不吃回头草,苏文明发过誓,以后无论尤雪敏再怎么热情,也不动摇了。但问题是,发誓时苏文明也很清楚,两人都一刀两断了,尤雪敏不会回头,他才说得斩钉截铁,现在人家却……让苏文明冷笑一声,啪地将电话挂断,他做不到。说实话,苏文明现在不是一般的激动,心怦怦怦怦乱跳,手剧烈地颤抖着,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你……你好!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在干吗呢?尤雪敏说。听她的口气,好像他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以前不愉快的事,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苏文明真是佩服尤雪敏,心理素质好,从来不知道胆怯,干什么都那么自然,不像苏文明,连打个电话都不敢。
没有,苏文明说,下班了,正准备回家呢。说完就懊恼,干吗要告诉她?她算什么呀?这一瞬间,苏文明想了好多,她打电话,是想重归于好吗?不可能!那就是想找我帮忙,不然不会主动联系的。想到这里,苏文明突然觉得很沮丧,心里沉沉的,刚才的激动一扫而空。如果真是找我帮忙的,就一口回绝,不留任何余地,让她也尝尝失败的滋味,别总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公主。
还以为你走了呢,正好赶上。尤雪敏说,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你的小说,写得好棒啊!
如果是在恋爱中,听到这样的话,苏文明无疑会非常兴奋,但他现在心态不同,时刻准备着拒绝尤雪敏,所以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苏文明如此冷淡,尤雪敏似乎有些失望,但很短暂,语调又恢复了欢快。
稍微寒暄几句,尤雪敏说,写作很辛苦的,应当注意身体,劳逸结合,方便的话,出来一起喝喝茶?
苏文明一愣,她要约我喝茶?难道……凡事先不要往好处想。苏文明说,你有事?
也没什么事,尤雪敏说,好久不见,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我们还是去老地方吧,避风塘。
老地方?尤雪敏出于无心,还是故意这么说的?苏文明还在猜测着。尤雪敏说,你是不是很忙,没时间?苏文明说,还行,要不明天晚上吧。他很想见尤雪敏,心里却又有些害怕,见还是要见,但可以晚一些,这样也好调整调整情绪。尤雪敏格格地笑着,那就说定了,明天晚上。尤雪敏的笑好像浸了糖,又好像抹了蜜,苏文明每次听到,心里都甜滋滋的。
苏文明握着电话,希望永远都不要放下。[NextPage]
2
苏文明跟尤雪敏是大学同学,但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他们是属于两个世界的。尤雪敏是明星,身边追随者众多,苏文明是观众,只能在台下远远地看着。
大三下学期,苏文明也盯上尤雪敏了。
其实苏文明早有这个心,只是他有自知之明,自觉够不着,不敢奢望。尤雪敏不但相貌好,而且很聪明,倾倒男人一大片,但她心高,虽然不会让人难堪,却也不轻易接受。许多人碰壁之后,都死心了。突然间,苏文明冒了出来。苏文明一直默默无闻,参加全国新人小说大赛,居然获得了冠军,一举成名。这时大家才发现,苏文明已经发表了好多作品。尤雪敏也对他刮目相看。苏文明见机会来了,大胆走近尤雪敏。尤雪敏虽然没表态,但苏文明能感觉到,他们俩有戏,只要坚持,胜利必将属于他。
事实上,苏文明的确成功了,只是成功来得比较艰难,像一场持久战。
现在的女孩子都很聪明,对于追求者,她们可以跟你交往,但不会随便松口,否则遇到更好的,岂不抱恨终生?一般来说,不是条件特别差的,也不会坚决回绝,总让你看到些希望,把你当作储备候选人。总之她们非常谨慎,就这么吊着,见机行事。这一点苏文明完全可以理解。找对象是一辈子的事,谨慎些并不为过。苏文明有信心,不怕尤雪敏吊他,他想尤雪敏随时会举手投降,说不定就是明天呢。
然而尤雪敏还没来得及投降,就出现了新的情况。本校一位老师疯狂地追求她。那人是教美术的,在书画界有点名气,也许用不了多久,一幅字画就能买个半套房子。尤雪敏是聪明人,自然会作一番比较。她仍然跟苏文明交往,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苏文明心里清楚,两人距离在拉大。那段日子苏文明提心吊胆的。
苏文明准备退出。不过退出前,他想跟尤雪敏聊聊。本以为尤雪敏会很冷淡,不想她却很热情,笑容满面,搞得苏文明莫名其妙。后来苏文明知道,那个画家出了问题,把一个女研究生肚子搞大了,要么娶她,要么会被告到法院。苏文明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不知尤雪敏心里怎么想?是庆幸呢,还是遗憾呢?尤雪敏定力真好,绝口不提画家的事,好像她从来就不认识他,他完全是个陌生人。
这件事之后不久,尤雪敏成了苏文明的女朋友。
毕业在即,苏文明准备去杂志社工作,尤雪敏在重点中学实习,不出意外的话,将会跟中学签约。
五月底,论文答辩陆续结束,大多数同学都定了单位,苏文明也跟杂志社签了合同。尤雪敏却迟迟不见动静。苏文明着急,不停地催促她。尤雪敏总是说不急不急。苏文明觉得奇怪,留意尤雪敏,发现她经常跟一个美籍留学生在一起,关系相当亲密。难道想跟他出国?苏文明想找尤雪敏当面问问,尤雪敏根本不给他机会。连续几次遭到拒绝,苏文明心灰意冷,想就此放手,又不甘心,再给她打电话,尤雪敏说,有事吗?
没事,不好意思,拨错号码了。苏文明挂断电话,彻底死心了。[NextPage]
3
接到尤雪敏的电话,苏文明激动一阵子。冷静之后,又开始琢磨起来,尤雪敏主动联系,绝对不是就想聊聊天的。她究竟想干什么?苏文明猜测着种种原因,感觉都不像。
正思虑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不会是请我喝喜酒吧?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尤雪敏结婚,邀请同学,苏文明作为名人,哪能不参加?换成别人,结婚唯恐碰上以前男友,哪有主动邀请的?可尤雪敏不是一般人。苏文明相信,尤雪敏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她要请自己喝喜酒,坚决不去。苏文明想,明天晚点去避风塘,一切听从尤雪敏的安排,自己不主动,她自然不好推脱。这样做,或许有失风度,不过用在尤雪敏身上,并不为过。再说一般规矩谁主动买单,尤雪敏不会不懂。苏文明主意已定,准备创作,可眼前全是尤雪敏的笑容,怎么也下不了笔。于是索性早早上床。上了床也睡不着,想这想那的,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入睡。醒来已将近中午。洗刷一下,简单地吃点东西,苏文明平静了许多,上网找了部武侠片看看。
下午五点钟,该去避风塘赴约了。穿什么衣服好呢?苏文明试了两件,都不满意,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还是在意尤雪敏的。算了,就穿身上这件吧。
来到避风塘,尤雪敏已经到了。一个人轻轻搅伴着清茶。尤雪敏看到苏文明,笑吟吟地扬扬手。苏文明微笑着坐在对面。尤雪敏说,想要点什么?苏文明说,无所谓,随你的便好了。尤雪敏便叫了茶和水果。苏文明说,你的白马王子呢?说这话时,苏文明显得很洒脱,其实内心酸溜溜的,仿佛在醋中浸过一般。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尤雪敏说,是不是觉得意外?
不合适。尤雪敏说。这个理由很好,可以就此打住了。不想苏文明追问道,怎么不合适?问完便有些后悔。多嘴多舌,很容易让人讨厌的,尤其是男人。还好尤雪敏没见怪,大度地原谅了他,淡淡地说,我也说不上。沉吟一下又说,你最近好吗?苏文明说,还行吧,工作上比较轻松。在杂志社工作的确很好,稿源充足,资金上有政府支持,没什么好烦心的。尤雪敏说,你的选择是对的。苏文明笑笑,想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终于还是没说。
女朋友呢?尤雪敏问道,有没有找女朋友?
苏文明呷了口茶,笑了一下。以他的条件找女朋友很容易。单位的同事也热心,主动要帮他介绍,苏文明见过几个,没一点感觉。倒是现在……苏文明盯着尤雪敏,微微一摇头。
4
避风塘之约,还是苏文明买的单。尤雪敏就是有这种魔力。按照原先的设想,等尤雪敏出钱,然而尤雪敏还没掏钱包,苏文明就抢先了。此后,他们的约会非常频繁。起初几次,尤雪敏约苏文明,形成习惯后,都是苏文明主动提出的。没过多久他俩自然而然地恢复了恋人关系。
和好的事,想看尤雪敏怎么开口,终于还是没等到。
苏文明觉得有一点遗憾。 [NextPage]
算了,还惦记那些干吗?苏文明想,既然是恋人,就该开开心心的,经历了这些波折,但愿尤雪敏能懂得珍惜。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苏文明跟尤雪敏约定,过去已成为历史,谁也不许提,一切重新开始。说是这么说,真正做到却很难。很偶然地,苏文明碰到一位老同学,读书时住上下铺,苏文明跟尤雪敏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老同学说,文明,你机会来了。苏文明不解地说,什么意思?老同学说,你还不知道?尤雪敏让人甩了,你现在去追她,手到擒来。苏文明脸色一沉。那位同学见状不对,连忙解释说,开个玩笑,不是说真要你追她,不过可以追到手再抛弃,出出气。
如果没跟尤雪敏在一起,苏文明倒也无所谓,现在两人和好了,听到这些话就很不舒服。苏文明想一笑了之,笑得却非常勉强。
他们为什么分手?苏文明忍不住问道。
人家要回国,还会真带着尤雪敏?他找尤雪敏,也就玩玩而已。同学说。他嘴巴随便一张,苏文明却仿佛当头一棒。这叫什么事,被人甩了,再回过头来找我?苏文明真想找个人打一架,发泄胸中的怒火。
一连三天,苏文明没跟尤雪敏联系。尤雪敏也没打电话。她自己跑过来了。尤雪敏说,谁惹你生气了?苏文明冷冷地说,没有。尤雪敏说,不可能的,三天不给我打电话,总得有个理由吧?苏文明说,我生不生气你会在意吗?尤雪敏说,当然了。苏文明说,你的美国佬跑了,我是不是也该为你伤心?尤雪敏顿时一愣,你什么意思?苏文明说,什么意思你清楚。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就分手。尤雪敏说。尤雪敏转身要走,苏文明一把抱住了她
也许这就是命吧。苏文明想。
我们不是说好的嘛,以前的事不提了。尤雪敏说。苏文明点点头。尤雪敏说,我会对你好的。尤雪敏说到做到,帮苏文明买衬衫,买领带,还有袜子鞋垫。除了自己,尤雪敏能奉献的都奉献了。而她自己不久也给了苏文明。
那天是周五,苏文明正准备回家,突然接到通知,一篇作品获得全国大奖。这是真的吗?挂断电话,苏文明感觉像做梦。他尽量平定情绪,调出对方号码,拨过去,再确认一下。没错,是得了大奖。苏文明兴奋地跳了起来,给尤雪敏打电话。尤雪敏也兴奋。两人要晚上出去吃火锅。过一会儿,尤雪敏打来电话,说去苏文明那儿吃,这样既省钱又温馨。苏文明觉得很好,邀尤雪敏一起去买菜。尤雪敏兴致很高,主动做饭,还喝了点酒,喝醉了当天晚上就没走。以后的就不用具体说了。尤雪敏用事实证明,自己这是第一次。
还怀疑我,现在不怀疑了吧?尤雪敏嗔怪道。
哪里怀疑了,苏文明说,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很有分寸的。尤雪敏笑了。没过一星期,她就搬到苏文明那儿了。跟苏文明上床,还可能出于一时的冲动,搬过去同居,不可能不经过慎重考虑。
5
现在,苏文明感觉自己就像活在天堂里。是呀,事业顺利,爱情美满,还有什么奢求呢?苏文明就想赚钱买房子结婚。[NextPage]
单位搞活动,要提前准备些礼物。苏文明跟一位同事负责采购。那位同事是女的,比苏文明年长几岁,就由她主要负责,苏文明充当搬运工角色。两人在商场转了大半个上午,收获颇丰,苏文明背上手上全满了,正想回去呢,突然看到了尤雪敏。尤雪敏不是一个人,挎着旁边一男子的胳膊。
看到尤雪敏,苏文明本能地想躲,再看到她跟男子亲密的样子,心顿时凉了。
尤雪敏显然也看到了他,扭过头就走。苏文明一句话没说。
晚上苏文明早早回了家,靠在沙发上发呆。尤雪敏回来也不理。尤雪敏自个倒杯水,凑过来说,上午那个女的挺漂亮的,她是谁呀?苏文明说,同事。尤雪敏说,她要你陪她逛街的?苏文明说,杂志社有活动,我们是买礼品的。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呢?也是你同事?尤雪敏摇摇头说,他是我的客户。
毕业前夕,尤雪敏因为想出国,没跟中学签合同,见出国无望,再想找工作已经晚了,只得去一家公司做业务。实事求是说,尤雪敏能力很强,就是外面应酬多些。尤雪敏解释说,上午也是工作需要,怕麻烦,才没跟苏文明打招呼的。苏文明冷笑一声,跟我打招呼会有麻烦?尤雪敏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们说话,那个客户肯定会问这问那的,我还得向他解释。这些与工作无关,能不烦最好不要烦。
你放心,以后再有这种事,能推掉我尽量推掉,你知道我也很辛苦。尤雪敏说。苏文明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哪知道还有后续。半个月后,苏文明去南方开会,原定一个星期的,苏文明不习惯南方生活,提前回来了。为了给尤雪敏一个惊喜就没通知她。接下来的故事,不用多说,相信许多人都能猜到,苏文明在他家里看到了那个男人——尤雪敏衣衫不整地理着长发,男子恋恋不舍地缩回手。苏文明双眼冒火。尤雪敏推了男子一把说,你先走吧。男子站起身,苏文明猛地给了他一拳,那男子想还击,最终一声不吭地溜了。
这个客户……尤雪敏一时语塞。苏文明说,你们又在谈生意吗?这也是工作需要?尤雪敏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清白的。苏文明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是一个大客户,我不想放弃。尤雪敏说,他约我出去,我怕不安全,他又提出要到这来,哪里知道……苏文明说,是呀,外面不安全,家里安全。苏文明正在火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尤雪敏也不解释了。过了一会,她掏出二百块钱,丢在苏文明面前说,这个给你。苏文明说,你什么意思?尤雪敏说,你不是心里不平衡嘛,去找个小姐,这样心里就平衡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苏文明愣了一下,抓起钱,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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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明心乱如麻,恍恍惚惚走出小区。真没想到,尤雪敏会做这种事,还让他去找小姐,有病!难道她一点不介意?还是认为他不敢?找小姐嘛,是去享受生活的,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怕个屁!苏文明今天壮起胆,就去试一试,以后小说中涉及这种事,也不至于显得太虚假了。
苏文明小区附近发廊多,都做那种生意的。平时苏文明路过,小姐们经常探出头,向他招手,苏文明理也不理。现在再经过感觉不同了。
哥哥,进来玩玩呀。一个女人叫道。[NextPage]
还哥哥呢,看她得将近四十了。不过这女人胸大,还能激起苏文明的兴趣。苏文明走进去,女人说,到里间敲个背?苏文明说,我先洗洗头。女人让一个女孩给他洗。那女孩二十来岁,相貌挺好的,但是很瘦,胸部有点平。苏文明说,还是你洗吧。旁边一个女人笑着说,还是霞姐有魅力呀,人家就要你。
我洗就我洗,还怕他吃了我不成?霞姐笑道。
你当然不怕了,反正你也能吃他。那个女人说。两人格格地笑着。苏文明坐在椅子上,任霞姐搓洗,霞姐靠得他很近,丰满的胸部不时蹭着他。
小哥哥,进去敲个背吧,包你舒服。霞姐洗好头,边给苏文明按摩边说。苏文明有种莫名的燥热。霞姐说,好不好?苏文明说,怎么个敲背法?霞姐说,敲背都不懂?骗我的吧?你别跟我说这是头一回。苏文明心跳得很快,握紧拳头说,我……敲背多少钱?霞姐说,四十,洗头钱也免了。苏文明说,还有没有别的?霞姐说,你想怎么样?苏文明低声说,我想要你。霞姐说,行啊,二百,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苏文明想,尤雪敏还真行啊,给了二百块钱,不多不少。
走吧,人活一世,还不就图个快活?霞姐说着,手向苏文明裆部摸去。苏文明触了电似的,赶忙拨开她的手,侧耳细听,外面似乎有人说话。
下回吧,我现在还有事。苏文明掏出十块钱,扔下就跑了。
回到家,尤雪敏正窝在沙发里生气。见苏文明回来,尤雪敏冷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苏文明将钱往桌上一摔。尤雪敏拿起钱,在手里搓来搓去。苏文明说,你真想我去那种地方?尤雪敏居然笑了,抱住苏文明说,我知道,你是不会去的。顿一下又说,要不我换个工作吧?苏文明点点头说,你是该换个工作。
7
平静的生活太无聊,总要弄出点事搅和一下。尤雪敏表妹来了。表妹叫王海琴,土里土气的,她跟尤雪敏过来时,苏文明还以为讨饭的呢。尤雪敏说,我表妹高中毕业,很勤快的,想来城里找份工作,你给帮帮忙。苏文明没作声。等王海琴走开,苏文明说,她住在哪儿?尤雪敏说,她初来乍到,暂时就住这儿吧,找到工作马上搬走。
那让她住客厅吧,晚上把沙发放下来。苏文明说。
苏文明住的是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也只有客厅能给她住。尤雪敏没什么意见,带着她去买衣服。
王海琴明白自己的身份,一边找工作,一边帮着做家务,从不闲着。她也懂电脑,主动要求帮苏文明打字。打得还挺快。这是苏文明没想到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王海琴这样,苏文明也对她和气许多,有时还跟她说说笑话。当然这里还有个原因,王海琴打扮之后很漂亮,跟温碧霞有点像,而且身材好,胸部耸得很高。有时跟尤雪敏做爱,苏文明突然间会想到她。
苏文明想想而已,并没打算实施,尤雪敏出差,倒是给他创造了好机会。
8
尤雪敏出差当晚,一切都跟以前一样,苏文明王海琴各住各的,相安无事。第二天晚上吃过饭,王海琴先去洗澡。洗过澡出来穿身很薄的裙子。那裙子太薄了,胸罩和内裤清清楚楚的。苏文明看到王海琴丰满的胸,有种强烈的冲动,即便面对尤雪敏,也没这种感觉。 [NextPage]
王海琴觉察到了,脸有点红,跟苏文明打声招呼,要帮他打字。苏文明说,今晚没什么要打的。王海琴说那我看电影了。网上有许多老电影,打开电脑就能看。王海琴喜欢九十年代的港片,看得津津有味,裙带滑落到一边也不知道。苏文明盯着她,心里像猫抓一样。他犹豫一下,进卧室拿了件裙子,拍拍王海琴的肩,递给她。王海琴说,哥……苏文明笑着示意。王海琴惊喜地说,给我的?
苏文明点点头,说,来试一下。王海琴抓着裙子,扭扭捏捏的。
把身上这件脱了,试试新买的。苏文明说。还伸手帮她脱。王海琴脸更红了,低声说,你先出去好吗?苏文明说,让我看看合不合适。找她的裙子拉链。王海琴说,你别扯,会扯坏裙子的。苏文明说,扯坏了再给你买。把裙子脱了,把胸罩和内裤也脱了,抓住她硕大的乳房,使劲地揉搓。王海琴身子软软的,不停地呻吟。
苏文明猛地把她抱到了床上。
一番剧烈的运动之后,王海琴从苏文明怀里挣出来,找到刚才那件裙子,说,快把它放回原处吧,不然表姐回来会发现的。苏文明一愣,捏了她的胸部一把,说,明天陪你去买裙子。
尤雪敏出差那些天,苏文明王海琴夜夜睡在一起。尤雪敏回来之后,只要有机会,苏文明还找王海琴。这就像吸毒上了瘾,改也改不掉。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苏文明与王海琴不可告人的秘密,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王海琴一直没找到工作,住在苏文明那儿。平时也就做做饭收拾下房间。再者就是帮苏文明打字。尤雪敏上班,中午不回来在单位吃饭,苏文明不用坐班,大部分时间在家里写作。这也就是说,中午家里就苏文明、王海琴两个人。这么好的机会,苏文明当然不会放过,饭前或饭后,总要跟王海琴快活一番。
这天中午,两人正进行到高潮,尤雪敏刚好回来拿东西,逮了个正着。
苏文明一直担心,怕尤雪敏知道这事,真正被她看到了,居然很镇定。他扯条被单把自己盖住。王海琴就不行了,身子抖得厉害。
滚,你给我滚!尤雪敏脸都青了,冲上前,狠狠地扇了王海琴一记耳光。王海琴呜呜地哭着,抱着衣服跑走了。
苏文明,你行啊,连我表妹都上,真是深藏不露呀。尤雪敏冷笑着说。苏文明笑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会笑。尤雪敏说,你想怎么收场?苏文明说,我跟你表妹的事,你都看到了,还用我说?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尤雪敏提出分手就分手。
其实苏文明早想分手了。从南方开会回来,看到尤雪敏跟那男子在一起,苏文明就想算了,只是始终狠不下心。他很清楚,尤雪敏并不喜欢他,如果不是被美国佬甩了,哪会考虑苏文明?相对而言,苏文明比一般人出色点罢了。尤雪敏也不是非苏文明不嫁,她翻杂志找到苏文明的电话,给他打两次,凑巧苏文明都不在,于是决定再打最后一次,找不到也就算了。换句话说,周五傍晚苏文明没接那个偶然的电话,就不会有避风塘之约,之后的一切更不会有了。想到这里,苏文明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所以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分手。
很显然,尤雪敏没料到苏文明会这样,不接他的话,呜呜呜呜地哭着,哭得比王海琴还凶。她这一哭,倒让苏文明失去了主张。 [NextPage]
看着尤雪敏娇艳的容颜,苏文明还是不忍心。分手的事不提了。苏文明反过来给尤雪敏道歉。尤雪敏不理苏文明,也不去上班,就在家里擦桌子拖地,要不就发呆。王海琴已经搬走了。至于去哪了,不是他们关心的。苏文明还在不停地道歉,尤雪敏终于叹口气,说,不会有下次了吧?苏文明说,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的。
算了。尤雪敏摆摆手说。
9
世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苏文明跟朋友在避风塘喝茶,发现有个人很像王海琴,追上去一看,果然是她。她在这儿做服务员,还有半个小时下班,苏文明请她喝茶。
王海琴在避风塘工作半个月,自己还没喝过茶。
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把你害了。苏文明说。王海琴不作声。苏文明问她住哪儿,要送她回去。王海琴默许了。
王海琴住处太小,放张床,几乎没地方了。两个人都坐床上,挨在一起。苏文明一碰王海琴,就想那个事了。王海琴挡住他说,苏先生,别这样!苏文明哪控制得住,再说两人又做过,王海琴的反抗就显得很软弱,很快妥协了。苏文明发泄之后,马上就要走。王海琴叫住了他。王海琴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苏文明说,什么事?王海琴说,尤雪敏不是我表姐。
苏文明一愣,说,怎么回事?
我以前不认识尤雪敏。王海琴说,我到城里来打工,被老板强暴,走投无路,正好碰到了她,她要我装作她表妹,跟你好,给我五千块钱报酬。苏文明说,她为什么要这样?
她觉得你有可能要跟她分手,让我跟你好,你就会感到内疚,不会责怪她了。王海琴说。苏文明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王海琴说,我不想让你蒙在鼓里。苏文明说,不想让你蒙在鼓里?你倒好心嘛!接着冷笑一声,向门外走去。王海琴说,你去哪儿呀?但手去拉苏文明,苏文明一把甩开她,将她撞到了墙上,头也没回。
王海琴轻轻地哭泣着。
白吃白住好几个月,还赚了五千块钱,几套衣裙,你也不错了。苏文明想。他要去找尤雪敏,来到她的公司楼下还是调头离开了。
温暖的春天,行人如潮的傍晚,苏文明站在大街上,想象着一种泪流满面的感觉。
(编辑:郭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