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云喜(云南)
今天,我的钥匙丢了,莫名其妙,在哪丢了呢?
钥匙是我的命。我有一把封闭很死的大锁,里面装的全是秘密。能打开它的就是那把钥匙。我的天哪,我一定要找到,对,一定得找!
我的圈子很窄。与我有来往的,就四人,领导,同事,朋友,老婆。一定是他们干的!不是他们还有谁?甚至是他们联手合谋,我的秘密太多,对他们太有诱惑力。不把我彻底爆光,他们不甘心。
昨天下午,我记得很清楚,我去过领导办公室。领导神秘兮兮说,小余,到我办公室一下。我急匆匆去了,心里盘算,单位一个副职空缺好久,该轮到老余干干了,领导是找我谈话吧。领导坐在转椅上,笑盈盈等我,那种笑藏着许多暧昧。小余,把几份材料弄弄,发挥发挥特长,你还年轻,需要磨练磨练。他边说边放唾沫星子,朝门外走去。到门口,他站定,我先走,不打搅你写材料,桌上有文件,按上面要求整,茶、烟都在桌上,自己动手。喔,对了,千万记得带上门。
我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份材料搞定,喝了一杯“碧螺春”,抽了两三支“红塔山”,带了门出来。路上,我很飘飘然,领导找办事,喝名茶,抽名烟。遇谁都不理,这些马屁精,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杀不可救。我就要拽,一个也没搭理他们,径直回了家。
你说,我钥匙丢了,不是落在领导办公室,在哪?领导很坚决,你的东西向来就保管很好,咋说丢就丢呢?
我必须找到钥匙。这帮孙子,他们谁也脱不了干系,我一个也不能信任。
昨天上午,对,是上午,我去过一趟办公室。这是我们几个没头衔的办公室,专门办理领导不办的杂七杂八的事。多数时间是我几个的娱乐室,打打扑克,喝喝茶,看看报,上上网,没什么事。其他的几个混蛋都没来,就刘浪一人。他在电脑上“斗地主”,见我肇次,转过头说,他们都去喝早点酒,你不去?这里有我呢,去吧去吧。我摇了摇头,出了办公室。其实,刘浪是怕我跟他抢电脑。
我的钥匙现在丢了,你说,刘浪没有作案嫌疑?刘浪回答很干脆,我的钥匙在哪我都还不知道,你还来问我?可能我的问提醒了他,他从电脑旁站起来,把整个办公室张望个遍。他也找起钥匙来。最后,他走到门口,哦,乖乖,你在这里,你吓死我了。他转过身,很得意,老余,你看,这不是你的……
昨天上午被刘浪赶出办公室后,我很失落的回家了。妈的,好好的在沙发上睡个回笼觉,你说爽不爽。
叮当,叮当,门铃响起,哪个狗整的存心捣乱。原来是一面之交的一个朋友,姓什么,叫什么,都还不曾知道。他提着一兜水果,我看得很分明,是桔子、苹果、香蕉之类,噢,还有几串葡萄,黑黑的像一挂挂珍珠,正对着我笑。我敢肯定,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求我。这些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见多了。我直接问,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事?他很吃惊,没有没有,能认识你不容易,今天有空,来串串,你看,把你吓的……
我又问他,想聊点什么,是文学方面,还是科学方面?他很尴尬,不谈这些,不谈这些,就想来看看你,你好么?我很气愤, 你来的动机不纯,我很好,我怎么就不好呢?我年纪轻轻的,还指望爬副科,你就诅咒我,希望我“不好”啊!你这不怀好意的家伙!
他灰溜溜走出门。这时我看到我家的门锁还是依然那么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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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钥匙丢了,我亲爱的朋友,你说,我能不把他作为第一大疑犯。就是他,提着水果来使障眼法,趁人不备,顺手牵羊,不,是牵钥匙。
我好不容易在菜市场找到他。我问,你捡到我钥匙吗?他一口咬定,天地良心,你让都没让我坐,我咋会捡到你钥匙?
不欢而散,无功而返。
我咋就犯这么大一个错误,找钥匙都找得大脑短路。越是能放心的,越不能放心!我身边有一棵炸弹啊,天天与我同一张床共一个枕的人,难说就不是她。
这几天,妻子对我好得让我心都慌,她事事关心我,依着我,经常半夜里把我摇醒,听她讲梦里恐怖或有趣的故事。我想,肯定是她捡了我的钥匙。她做贼心虚,她黄鼠狼给鸡拜年。
昨天晚上,我记得是和她睡同一张床。这简直是废话,象我这种人,不跟她睡跟谁?
妻子悉悉唰刷,把我脱在衣架上的脏衣服换掉。口中喃自语,都穿这么脏了,人家会笑话家里有个脏婆娘,你也是,又不要你洗,换一下有那么难吗,脏兮兮的,要注意在外面的形象。
我才懒得理她。
我的钥匙丢了,我怎么能放过重要疑犯?我猜想,她拿了钥匙很放肆的打开我所有秘密。我完了!我在她面前再不能那么从容了,她窥透了我的世界。转念一想,这些秘密对她隐瞒了十年,我实在想笑,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憨婆娘。
老婆娘,你拿着我的钥匙吧?我很肯定。
我拿你钥匙干什么,都老夫老妻了。她好象毫不在意。
他们一个个都说没捡到。难道钥匙是长了翅膀,说飞就飞?
肯定是他们订立攻守同盟,联手制造这种恐怖。他们或是刺探我内心的隐秘,或是存心让我尴尬,或是在无聊生活中拿我寻乐子。我说不清,总之,他们太险恶。
世风日下,人心叵测。必须时时提防,处处小心。我真想缝一个套子,严严实实的把自己密封起来,从此,与他们隔绝起来,就像蚕蛹躺在茧里。我不想进入别人的世界,别人也休想走进我的心灵。
不经意间,我摸到后包。硬硬的,扁扁的,长长的。掏出一看,正是那把钥匙。妻子换我衣服时把它放在后包里,挨刀的,她咋不跟我说?
秘密还锁好,是我虚惊一场。
作者自述:
余云喜,云南丘北县职中教师,云南文山州作协会员。
(实习编辑:马妍)